郁尘沿着楼梯往上走,楼上有人在吵架。
男人的声音格外气急败坏,“我说了,不用来医院,你妈就是个精神病,直接送她去精神病院!”
女人的声音里满是疲惫,“郑泉通,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我妈不是精神病,你可以不照顾,不帮忙,但我作为女儿照顾她是应该的。”
“你作为女儿?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女儿!萌萌被你妈点燃头发,差点烧伤!你妈还偷吃焦炭,弄得满身怪味!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男人气急怒吼。
“不是,我妈没有……”
女人解释的声音停住,楼梯口出现一个人。黑色长衣长裤,戴着帽子和口罩,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很是古怪。
女人没有继续和男人争吵,转身离开楼梯间。
男人盯了郁尘好几眼,这才跟着女人离开。
郁尘一阶一阶走上来,走出楼梯间,去找冯梨花的新病房。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焦糊味,那味道很奇怪,焦糊味中又带着过期变质的腐臭味。
郁尘停下脚步。
经过他身边的人皱了皱鼻子,嘀咕道:“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安静的走廊变得嘈杂起来,有人撕扯在一起。
中年女人大声怒斥,“我没病!你们才有病!好你个郑泉通,孩子我帮你带大了,现在不需要我了,就说我有精神病了?你想赶我走就直说,别扯这些没用的!”
又听到“郑泉通”这个名字,郁尘回头,看到刚从楼梯间离开的男人,正被一个满头小卷发的阿姨推搡,指着鼻子怒骂。
年轻女人在边上劝,被小卷发阿姨打了一巴掌,“你还有没有良心,把你妈骗来医院,就是想看看你妈有没有精神病是吧?!”
董青黛看着性情大变的妈妈,流下泪来,“不是的妈,你的手指被烧伤了,我们让医生看看,这里不是精神科……”
“你哪里是给我看手指!我刚刚就奇怪,怎么带着我从精神科门口经过,合着是人家晚上不开门,你才想到给我看手指的是吧?是不是明天你们就要绑着我去精神病院了?!”
小卷发阿姨不听解释,情绪非常激动,巴掌一下下打在女儿身上。
郑泉通已经忍耐到极点,怒吼道:“你就是有病!没病会用火点燃外孙女儿的头发吗?!她才6岁呀!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别拿小孩子撒气!”
关注这边动静的病人及家属,听到这话人都傻了。原本还同情小卷发阿姨被用完就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该不会真有精神病吧?
围观的人明显后退了几步,精神病杀-人可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我没有!你诬陷我!我是看到萌萌头发着火了,才着急灭火!”小卷发阿姨扑过去撕打女婿。
郑泉通推开小卷发阿姨,怒不可遏,“你不承认是吧?家里有监控,你点火的那一幕都被录下来了,这就是你谋害外孙女儿的证据!如果我报警,你现在就会被抓起来!”
董青黛崩溃大哭,“够了!都别吵了!”
“妈,我们不看了,我们回家去。”
董青黛扶住小卷发阿姨,半拖半拽把人带离医院。
郁尘看了全程,焦臭味始终萦绕不去,小卷发阿姨指尖焦黑,很像是被火烧出来的,可她自己像是丝毫不觉得痛。
郁尘观察周围,没有发现鬼怪的存在,继续去找冯梨花的新病房。
*
乌南下班回家,感到非常疲惫,身体发寒,骨头缝里像在冒着寒气。
他困倦的躺在床上,白天在福安小区的一幕幕,不停在脑海中闪现。他不敢相信,很想有人告诉他那些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可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他,那个鬼小孩真的存在,他是真的看见了。不止他,郁尘也看见了。
乌南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一会儿是皮肤青黑肿胀的小孩,一会儿是浑身是血的冯梨花。
白天回所里,他问了张叔有关冯梨花家里的事。
得知冯梨花原本有个上小学的儿子,在一次车祸中,儿子死亡,丈夫失去一条腿,开车的冯梨花只有轻微擦伤。
前后时间,公公又被查出肺癌晚期,家里没钱医治,只能把人拖回家等死。那段时间楼上楼下都能听到老人痛苦的咳嗽声,不分昼夜。
家里把所有的不幸和灾难都怪到了冯梨花头上,她经常被家-暴,所里的同事几乎都去过她家。
……那个小孩,难道是冯梨花车祸死亡的儿子?
乌南在胡思乱想中,逐渐睡去。
不知过去多久,熟悉的阴冷环绕周身,他的手像是被什么用力拽了一下。乌南从睡梦中惊醒,迷糊睁眼,就看到床边蹲着一团黑影……
乌南倏然弹起,一把按开床头灯,床边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脏怦怦狂跳,呼吸几乎停滞,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他感觉身后有阴冷在靠近,一个恐怖猜测在脑海中炸-开。
床头灯闪烁两下,彻底熄灭,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乌南双手颤抖,悄悄摸向枕边的手机,屏住呼吸,猛地从床上翻下去,举着手机照明,和蹲在床上的青黑肿胀小孩正面相对!
这一眼差点把乌南送走,心脏几乎炸-裂,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头脑晕眩,胃部痉挛,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可能是恐惧,可能是求生本能,他下意识偏开视线,没敢看床上的东西。
直到此时,凝滞的大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郁尘的话——“不该看的不要看,也别随便答应什么东西,会要命。”
小孩歪着严重腐坏的脑袋,观察乌南,声音响在乌南耳边,“来玩呀,你来陪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