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用力地抱着黎景,接住对方的同时,也将自己全然交付。
黎景出来地匆忙,莫说外套,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姜佚明一边轻抚着黎景的后背,一边脱下自己的毛呢大衣,裹在了黎景身上。
接着,姜佚明胳膊施力,将黎景往上一拖,横抱在怀中。他低下头来,鼻尖轻轻蹭了蹭黎景的额头,柔声说:“走,我带你回去。”
姜佚明的怀抱很温暖,在他的怀中,黎景就像是跨越了一整个严寒的冬日和料峭的初春,一瞬间看到了满园花开。
隔着衣服,黎景能隐隐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这声音让黎景既熟悉又踏实。好像只要待在姜佚明的身边,他就什么都不必担忧了。
黎景虽然消瘦,却到底是个一米八的成年男人,可姜佚明抱着他却显得毫不费力,每一步都走得稳极了。
在姜佚明的怀里,黎景不必担忧自己会摔倒,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在这个暴雨倾盆的夜里,衰败破旧的小区中,灯全都灭了,如线的大雨阻隔了月光。
黑暗中,黎景看不清姜佚明的脸,他微微抬起头来,却只能看到姜佚明清晰如刻的下颌线,还有一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眸。
而这双眸子,亦看着黎景。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姜佚明一手拖着黎景,一手撑开了伞。他快步走向车前,昂贵而精致的手工皮鞋踩进水坑里,溅起一圈水花。
姜佚明先将黎景放进车里,而后又绕到了驾驶位。
上车后,黎景的表情仍有些懵,像是还从姜佚明的温柔中回过神来。
姜佚明笑笑,他歪过身子,帮黎景系上安全带,又将副驾的座椅朝后调了调,好让黎景坐得更舒适些。
他一上车就打开了暖气,只是怕黎景着凉,仍让对方穿着自己的大衣。
车内空间小,暖风又打到了最大,不过一会儿,车里的温度就上来了。
大雨遮挡了视线,雨刷飞快地擦过玻璃,发出“唰唰”声响的同时,留下一片清晰的刮痕。
黎景半仰在沙发座椅上,温暖的环境、舒适的皮质座椅,让他冲动的心终于归于理智。
他有些惶恐,不安地捏住覆在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而后双手倏地收紧。
他们,这算是什么?
宾利驶上外环高架。许是因为这场声势浩大的暴雨,姜佚明开车时显得格外专心,只是偶尔用余光朝黎景瞥上一眼。
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黎景忽然有些害臊了。他不敢明晃晃地看着姜佚明,只是忍不住了才抬眸看他两眼,而后又火速挪开自己的视线。
“怎么了?”下了高架,等红绿灯的空挡,姜佚明总算捕捉到了黎景的视线。他笑了一下,柔声问道。
黎景偷看被当事人抓包,不由得羞赧起来。他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
姜佚明知他既害臊又不安,只当他还未习惯与自己同处。
于是他不甚在意,将身子探了过来,把黎景身上的毛呢大衣向上扯了扯,只漏出了一个头。
姜佚明的眼神很温柔,声音轻缓平静,说:“困了就睡吧,一会儿到了叫你。”
黎景“嗯”了一声,他没问姜佚明要把自己带往何方,而是听话地阖上了双眼。
只是,黎景的身体虽然困倦,精神却活跃。只是,他一时难以接受这种身份的转变,尚且不知该如何面对姜佚明,只能用装睡来避免尴尬。
他闭目假寐,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他的伪装。
半小时后,汽车抵达市区一处高档住宅的地下车库。
车刚一停下,黎景就睁开了眼睛,他稍稍坐直了些,掀开身上的大衣问道:“到了吗?”
说着,他就要打开车门,却猛然发现自己连鞋子都忘了穿。
“稍等。”姜佚明温声提醒。他摁了一下电子手刹,熄了火,走下车绕到了副驾驶的门前。
他打开车门,将黎景横抱在怀中,接着再关上车门,大步朝电梯走去。
高档小区就连电梯都装潢得富丽堂皇,昂贵的包材闪烁着华美的光泽,明亮的灯光让人分不出白天黑夜。
走出一梯一户的电梯,是一面鞋柜。
姜佚明将黎景放在门前的地毯上,他换上拖鞋,又从鞋柜的深处取了双新拖鞋,放在黎景的脚边。
而后,姜佚明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来,他一手握住那拖鞋,一手捉住了黎景的脚,替他套了上去。
他动作熟练,一气呵成,就连看向黎景的神情都坦然平静,就好像他生来就该为黎景服务。
明亮的灯光,温柔的动作,让黎景恍惚。他怔怔地站在门前,任由姜佚明摆布。
换好拖鞋后,姜佚明牵起了黎景的手,他走到门前,指纹解锁。
两人步入玄关的同时,客厅的灯倏然打开。
与富丽堂皇的门厅不同,姜佚明的家里反而格外朴素,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玄关的两侧分别是客厅与餐厅。客厅里只放了一张沙发和一张矮矮的茶几,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寻常的摆设,就连电视都没有看到,显得分外空旷。
黎景微怔了片刻,接着将目光移到餐厅。姜佚明的餐桌也分外简单,桌前摆了四把椅子,看上去是宜家的风格。
黎景环视着周遭,心中狐疑,却终是没有把疑问问出口。
他暗自想着,像姜佚明这样的大老板,肯定不会只有一套房子吧。
兴许这只是他众多房产中最不足挂齿的一个,用来安置自己,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