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一行人进屋,小二忙招呼他们落座,店里的座位基本上都是满的,最角落里恰有一张圆桌,刚好够他们几个人坐。
小二热情的招呼道:“几位客官要几碗羊汤?我们店里的羊肉都是每日现杀的羊,做羊汤的师傅可是有几百年做羊汤的手艺,保准您几位吃了一顿,还想吃下一顿。”
饿死鬼死死的盯着旁边桌子上的羊汤,两眼放光,小二早就看见我们中间有一个饿死鬼,招呼起来也格外热情,饿死鬼都能吃,所以他们算得上是大主顾。
林光漪指着饿死鬼对小二说:“她你就尽管上,吃饱了为止,其他人每人一碗羊汤就可以了,要快点。”
小二高声应道:“好嘞,几位客官稍等,羊汤很快就上来。”
小鬼干活就是快,没两分钟羊汤就端了上来,小二给他们每人上了一碗,给饿死的女鬼上了整整十八碗,桌子都摆满了,小二却说:“桌子只能放这么多了,不够的话等下再给您上。”林光漪吃惊的望着满桌的羊汤,说是汤,其实里面有很多羊肉和粉丝,林光漪刚想说不用那么多吧,饿死的女鬼拿起筷子,两碗羊汤已经下肚。
应该是能吃完的,看样子说不定还不够。
他们几人半碗羊汤还未吃完,饿死的女鬼十八碗已经风卷残云的吃完了,小二早有准备,又上了十八碗羊汤,女鬼又都吃完了。
36碗羊汤下肚,女鬼吃饱了,摸了摸肚子说道:“谢谢你们,我好久都没有吃饱了。”难怪阳间遇到特别能吃又吃得快的人,会有老人说是饿死鬼投胎,饿死鬼确实是能吃。
他们几人也吃饱了,见饿死鬼这会心情好,也有了精神,东河说:“吃饱了就快去投胎吧,你说你一个饿死鬼,又冷又饿,非留在地府迟迟不去投胎,遭这份罪干嘛。观你面相,你生前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也从无害人之心,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饿死的女鬼连连摇头,嘴里说道:“不,我不要去投胎。”
莲儿不解的问:“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光漪轻声安慰她道:“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得上忙。”
饿死的女鬼嘴里念叨着:“难言之隐。。。。难言之隐。。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我的孩子。。。”随着她嘴里的念叨,她面色越来越痛苦,双眸一点点变黑,一股黑烟慢慢笼罩住她的双眸,嘴唇也变得乌黑,一股黑气从她身后升起,黑气越来越浓。
莲儿说道:“不好,她体内积攒的怨气太多,我们勾起了她的怨气!”边说边伸出手,施法将她的怨气压制了下去,黑气消失不见,饿死的女鬼神色恢复如常。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我不能去投胎,我要找我的孩子,我还要等我的死鬼丈夫,我要问问他,问问他为什么,呜呜呜。。。问问他为什么要吃了我的一对儿女,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什么??!!吃了自己的孩子!他们都露出惊愕的表情,饥荒年代听说过有人易子而食,可吃了自己孩子的他们都未听过,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自己养大的孩子啊。
饿死的女鬼哭诉道:“我记得我们一家人生活在晚清,那时候总是打仗,到处都在打仗,那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到了冬天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辛辛苦苦找点吃的我都留给我的孩子和丈夫,衣服也都留给他们穿,所以我早早的冻饿而死,我死不足惜,只要他们能够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光漪将怀里的手绢递给她,她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死后来到黄泉路,我心里牵挂我的孩子和丈夫,一步三回头,念着他们吃没吃饱,穿没穿暖,我那可怜的孩子,我女儿刚五岁,儿子尚不足三岁,世道乱得很,又是打仗,又是闹饥荒,他们又没了娘,以后可怎么办?”
“我的心啊,就牵挂着啊,我的嘴里啊,就念叨着啊,可我已经死了,挂着、念着又有什么用呢?”
林光漪已经不忍再听下去了,可又想为她做点什么,万一他们能帮到她呢,只好听她继续说下去:“后来我也想清楚了,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我在黄泉路上游荡也帮不上他们,今生我们缘分已尽,我就去投胎吧。”
她掩面失声痛哭,哭了良久方说道:“在我喝孟婆汤之前遇到生前的邻居,她告诉我。。。她告诉我,我丈夫在我死后竟将我那一对可怜的孩子杀了,把他们的肉炖了吃了!吃不完的竟用盐腌了,慢。。。慢吃!”
她哭喊道:“我可怜的孩子呀!”尖锐的哭喊声,回荡在羊汤馆内,羊汤馆内的鬼魂都聚集在四周,听她的讲述无不动容,有些鬼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哭完以后接着说道:“我的孩子已死,不知道他们是去投胎了,还是在地府,我问孟婆,我的孩子是不是喝了孟婆汤投胎去了,刚开始孟婆不肯告诉我,说她不能透露,可我心系我的孩子,日日跪在孟婆身边,我打算她一日不告诉我,我就跪一日,她一年不说我就跪一年。后来孟婆可怜我,就告诉了我:我的孩子未曾喝过孟婆汤,再多的她也不知情了。”
孟婆善良心软,想来要是知道她孩子的下落一定告诉她了。
她继续说道:“我日复一日在地府找我的孩子,至今都没有找到,我那杀千刀的死鬼丈夫,杀了一对孩子,罪孽深重,在十八层地狱受罚,我要等到他受罚结束见到他,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吃我的孩子啊!他吃了我的孩子,挺过了饥荒,后来竟又娶了人,生了孩子,寿终正寝!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世道!”
饿死的女鬼恶狠狠的说道:“纵然他在十八层地狱受尽刑罚,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等他出来,我要亲手为我可怜的孩子报仇!”
女鬼想到他的丈夫,眸中又升腾起一层黑气,莲儿出手把黑气压了下去。
黑气升起时林光漪心口突然好疼,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林光漪强忍着,黑气下去之后,疼痛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