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阵痛呼,牧谨桐浑身刀剑伤死在乱军之中。
耳边又恍惚听见吱吱呀呀的车马轮响,昏昏沉沉醒来仿佛做了一场无比真实而又漫长的梦。
思绪万千,牧谨桐仔细观察了附近的状况。
素纱遮帘,青布蓝顶,随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晃漾,伸手细腻,不似梦中皮肉粗糙,除了头晕胸闷,并未多有不适,至少无伤痛感。
但直觉告诉牧谨桐,那场梦,很有可能就是现实。
竹林阴翳,初夏特有的凉爽透窗而来,牧谨桐近似贪婪的享受了许久。
思绪归拢,牧谨桐仔细思索了梦中的一切。
弘兴十八年,中原与北境匈奴对战十余载,终大胜于居延,大军凯旋。
彰德县令携独女牧谨桐进京述职。
荒草萋萋,风倦马蹄,滚滚车轮声压过留下道道褶痕,两辆并停在驿站门口,牧修固坐一辆,牧瑾桐坐一辆。
指顶微茧,流苏晃荡,清纱素笠,车帘掀开,牧瑾桐好奇的探头四处观望。
草长莺飞日正阳,春风拂脸夹桃香,庭院净扫,竹林盛牧,驿童敬立侍等。
牧谨桐欢喜的跑去前一马车接牧修固“爹爹,京城的驿站好大,瑾桐想在京城多玩几天。”
慈爱的父亲看着雀跃的女儿宠溺揉上人的发顶,壮年的鬓角点缀着银丝,声音沉冗“好,你想住久些我们就住久些。”
对,梦中的一切便是如此。
牧瑾桐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父亲,便优先冲进院里:“我住哪间屋子啊?”
驿童紧赶慢赶跟上她,为她指路:“这边。”
行李陆陆续续搬进来,牧谨桐坐在床前悠闲晃脚。
“秋词,你去做些点心,我饿了。”
牧谨桐俏皮扬起笑脸看向旁边的丫鬟,丫鬟自然应下:“好。”
待丫鬟小步子出了门,牧修固正进来,牧谨桐趁机问他:“爹爹,一会儿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牧修固从不多约束她,笑着叮嘱:“别跑太远,天黑前回来。”
得了应允,牧谨桐高兴得蹦起身:“谢谢爹爹。”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离奇,牧谨桐不动声色的将满脸嫣然笑意,慢慢淡在牧修固转身出门的背影中。
带着身边丫鬟秋词做的点心游山玩水,雀跃蹦跳出驿馆,夹道两排黄杨高耸挺拔,其后是林林总总的翠竹,路右侧有湖,牧谨桐行至木板桥头远望风景。
回身依旧沿大路往前,日头渐盛牧谨桐才终于走累了坐下来歇息。
饥肠辘辘随即拿出点心填肚子,一口一口摇头晃脑吃得好不欢快,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可爱极了。
鸟鸣风动,带着竹叶飘洒,静下心来才听见不远处有瀑布水声,牧谨桐朝那处看去,猛的一扭,刚嚼得火热的糕饼点心蓦然一滑,卡进喉咙里。
牧谨桐拍胸咳嗽也不见缓解,正打算取水下食,猛然暼见身后一条花蛇嘶嘶朝他吐信子。
“啊”的惊叫一声,牧瑾桐丢了点心撒开小腿儿就跑,一头撞进坚硬铠甲之间。
凌青觉意外的被撞个满怀,浑身薄荷气的小人裹进自己披风战甲中,软糯香甜的气味充盈鼻尖,凌青觉有一刻的愣神。
低头见他巴掌大的小脸两边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还在咽点心,抬头见凌青觉威严肃穆的模样也不怕,抓起凌青觉的胳膊就躲去他身后“你也想吃啊?一会儿给你,那边有蛇,你帮我抓蛇,我给你吃点心。”
定睛一看,菜花蛇毒性并不大,凌青觉随手从路边捡了块石头直直砸过去蛇就从七寸处烂成了两半。
牧瑾桐惊魂未定抚着胸脯上前,颤颤找了根树枝戳它,确定它真的死了才松口气在树下坐下来“吓死我了,快吃点点心压压惊。”
凌青觉缓缓走过去,倒也不是馋他一个小女子的点心,只是有所好奇,这么个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毫不怕生,也不避讳,甚至敢支使自己帮她打蛇。
见他上前,牧瑾桐则异常大方的拿出点心分他几块,还给他水“人生在世,吃喝大事,一定要吃好点,对自己好点,吃完了还有,不够我回去做。”
凌青觉还没来及细想便被喂上了嘴,牧谨桐够着身子凑上来,凌青觉猛一皱眉将水壶推回牧谨桐怀里接连退后几步,抬手制止牧瑾桐主动喂点心的行为:“天色不早,谢过。”
牧瑾桐静静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低头端详凑喂时被磕去些许的点心边角,目送凌青觉归队回京。
凌青觉,家中世代为将征战无数,边疆战事告捷,年仅二十岁已经上阵杀敌近十年的凌青觉回京。
鲜花满天喝彩万千,人头攒挤,比肩接踵,推涌着随军队行进到护卫官兵都快拦不住的地步。
百姓行为如此热切,除了欢悦庆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个鲜衣怒马风姿绰约战功赫赫的年轻儿郎还未定亲。
世家贵女抢昏了头,还有传言说陛下想让凌青觉做驸马的,一时间流言漫天谣传四走。
终于永宁王妃提出在王府举办赏花宴,请京城世家儿女参宴,请凌青觉来看上一眼,选不选定听他自己的意思,都觉得这个法子好,谣言这才止住。
宫中也对此事重视,重视到凌青觉还没回凌府宫里的召文便到了。
大部队回京刚入城中传旨太监就亦步亦趋赶来“凌将军。”他亲切的笑着“凌将军万福,老奴恭贺凌将军回京。”
顿了顿他立正站好展开圣旨理了理嗓子“陛下有旨。”
所有人立刻跪拜,密密麻麻的匍匐下来甚至有站不下的手脚别着叠在那里,凌青觉等官兵也都下马跪礼接旨。
太监念道“家国兴乐,臣民安康,疆土稳固,朕心甚慰,特邀帝后母族亲眷凌氏主族入宫赴宴,庆家和国盛,钦此。”
得,一家人都被陛下叫去了,这下也不用回家,直接进宫。“臣接旨。”
风尘仆仆去往皇宫喜宴,马踏石岩,凌青觉远远就见青蓝二衫临风飘散,衡妃易妃站在宫墙上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