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呀,你信不信咱们这回走了,就再也没下回了!”
顾夏用筷子搅了搅牛奶,抬手摸了两下姜鹤刚才碰到的地方,“这样也……也挺好的,别的不说,起码素材多啊!”
顾夏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也早想跑了,他硬撑着留在这儿,一半是为了翻红,还有一半是不想让姜鹤给看瘪了。
他想到这里,又把腰背挺得更直了些,端起牛奶就往里屋走,小助理只得认命地追在后面一路拍。
顾夏事后无数次想起接下来要生的那一幕,他当时走得稍微慢一点儿,哪怕是一步,就一定能躲过那场“浩劫”。
可好巧不巧,他右脚迈进卧室门的那一刹那,张洁芳刚好掀开了梁振英盖在下半身的被子,一股比之前浓郁百倍的排泄物恶臭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他的脸上,直接刺穿了口罩的防护。
紧接着,顾夏就看到了他此生大概率永远也不会忘掉的画面,那就是老人身下的护理垫上脏得一塌糊涂,排泄物多得已经满溢了出来,不少甚至干结在他的屁股跟大腿上,至于床单跟被褥,也给蹭得到处都是。
小助理也没能“幸免于难”,俩人再也忍不下去了,脸色铁青、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就连刚冲好的牛奶也顾不上了,直接打翻在地。
躺在沙上的梁颖龙见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嘿嘿,瞧这意思,体验得挺到位的嘛!”
正坐在床边喂老人喝粥的姜小萍更是当其冲,她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整碗皮蛋瘦肉粥都扣在小饭桌上,旁边正用湿面巾擦拭老人下巴的姜鹤则死死咬着后槽牙,努力放空大脑,背起了九九乘法表。
始作俑者如张洁芳,俩手抓着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放还是不该放了。
她是觉得老人可能没及时更换纸尿裤,屋里才会这么难闻,没想到被子一掀,会是这种夸张场面。
所有人里头就只有梁振英,丝毫不受影响,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吃的
“……赶紧放下,先喂完了再说。”姜小萍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而后舀了一勺粥,送到梁振英那好似雏鸟般大张的嘴巴里。
姜鹤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先把那撒了一地的牛奶给收拾干净了,才出门去找顾夏。
顾夏很好找,姜鹤循着剧烈的呕吐声一路找过去,他正扶着墙根儿吐得稀里哗啦,至于小助理,根本没瞧不见人影儿。
姜鹤从衣服兜掏出一包手帕纸,戳了戳顾夏不断颤抖的肩胛骨,“不好意思啊,我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你是故意的。”顾夏抖着手抽出纸巾,用力蹭了蹭沾满秽物的嘴巴,而后抬头看向姜鹤。
他眼神哀怨、眼眶泛红,生理性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转儿,活似被恶人狠狠踢了一脚的无辜小奶狗。
姜鹤一时间恶趣味作,神色颇为愉悦地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故意的,现在知道这活儿不好干了吧?顾老板,我劝您呢,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押金您放心,我肯定会全部退回的。”
她边说边欠儿兮兮地摸了摸顾夏汗湿凌乱的额,过多的胶让他的头有种硬塑料的质感,手感不是很美妙,“不过走之前,顾老板别忘了把自个儿吐的给收拾干净咯。”
姜鹤再次上楼之前,恋恋不舍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重新戴好口罩。
“那个,姜鹤啊,你能帮我给我姐打个电话吗?”
姜鹤一进门,梁颖龙就开口求她帮忙,可姜鹤实在是无意掺和到这明显已经比乱麻还复杂的家事之中。
“……不大合适吧?”姜鹤万分庆幸自己戴了口罩,把满脸具象化的尴尬跟踌躇给遮挡了大半。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我姐她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另外,我爸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再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你就帮帮忙吧,真的,求求你了。”
“……喂?你是哪位?”梁颖凤电话接得很快,不过声音很轻,像是担心吵到什么人似的。
“你好,我是洁萍助浴的姜鹤,上个月我们帮您父亲洗过澡的,您还记得吗?”
“哦,这事儿啊,你们联系我弟弟吧,我现在已经不在……”
姜鹤没听梁颖凤说完,刚才还声称自己站不起来的梁颖龙已经佝偻着身子,伸手抢走了她的手机。
“姐,是我……哎,你先别挂,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爸立遗嘱那事儿才生气的,我能理解、真的!其实,你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了,咱俩是亲姐弟,从小一块长大的,有什么事儿不能商量着来啊?可你说说你现在,就这么直接撂了挑子,这让外人知道了,不得说你之前照顾爸,就是为了房子跟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