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堂的人都被逗笑了,五姑娘以为自己叫得对了,抱着小木马也跟着不明就里地哈哈傻笑。
萧三娘好笑地解释:“平日里这两个字学的少,这会子还说不明白呢。”
只有被叫仙仙的萧家大姑娘萧清落霎时间如福至心灵。
她细瞧了瞧这个长得福娃娃一般的五妹妹,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纯最真的,难不成她果真能看清自己身上的机缘?
想到此处,萧清落看向自己的娘亲陈氏,见母亲却是刻意避开自己的眼神。
大姑娘萧清落送给五姑娘的是一套极为娟秀的文房四宝,还有几本装订得十分精致的书笺。
虽则五姑娘还小,萧三娘却觉得这件礼物备的十分合她心意,拉了萧清落到身边坐下:“大姐儿有心了,难为你想着妹妹,等月儿再大些,我便让她上学堂念书去。”
萧三娘对这个大孙女也是极为疼爱的,如今见她虽然穿着素净,但掩盖不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身姿,已然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大姐儿可说了人家?”萧三娘问萧淮瑾夫妻两个。
这些事情自然没有必要在家人面前避讳,萧淮瑾没说话,倒是陈氏脸上有了几分无奈:“倒是相看了几个人家,可惜您这孙女眼睛都长到天上了,愣是没一个满意的。”
萧淮瑾是官身,大姑娘自是可以在家中多留两年,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每年就要因她多缴纳数倍的赋钱。
陈氏还有更深的忧虑未曾说出口,只是当着两家小叔妯娌,她决计不会显露就是了。
萧三娘微叹口气:“她常年不在家中,我也管不着,横竖随你们夫妻二人操心就是,只有一样,那就是决计不能委屈了我孙女。否则,我宁愿她回来,我养她一辈子。”
萧三娘听见说孙女瞧不上父母给相看的那些人家,想着多半是这两人拿女儿的婚姻去攀亲,给自己的前程铺路,却不顾女儿的意愿,所以大姑娘才会这般抵触。
陈氏见萧三娘这般给自己女儿撑腰,赶忙去瞥萧清落的神色,果然见她脸上有了得意之态。
可头一日回来又不敢驳婆婆的不是,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绪,强颜笑道:“太太说的是,清落的婚事也是大爷和我的大事,我们自然不会草率。”
这句话看似无甚稀奇,但其中隐含的威胁之意,只有当事人萧清落能够领会。
她瞧着眼前一直大大方方连眼睛都不眨地打量她的五姑娘,逗弄着问她:“五妹妹,叫姐姐。”
五姑娘:“仙仙。”
萧清落应了,周身的荧光淡淡地流动着,真好看呀。
五姑娘:“仙仙,仙仙?仙仙。。。”
萧清落仿佛又掰回一城,陈氏则有隐隐落败之感。
**
萧三娘有五个孙辈,大房的大姑娘萧清落,如今已有十六岁了,自小也在她屋里养过一阵子,只那时候自己还年轻几岁,忙着打理生意,总没有好好带过这个孙女,后来四五岁上跟着父母出远门,也就到如今才见面了。
二哥儿萧子墨小了两岁,也是萧淮瑾的儿子,如今瞧着文质彬彬的,比辰哥两个稳重许多,他向来读书上进,若是过了明年二月的县试,少不得要在重霖书院念几年书。
辰哥行三,淳哥行四,这哥俩自不必说,父亲萧淮汝常年不在身边,母亲刘氏总也管教不下来,萧三娘是隔代亲,到底也狠不下心,就由着哥俩给自己创造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一向萧三娘带着五姑娘在身边,想到客院里还有一个将要临盆的,总觉得有无形的压力压到自己肩上。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拼命挣钱,全家就能高枕无忧。
子孙们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少时不好好约束,将来免不了有参差。
放任哪一个儿孙落魄,她都是不忍心。
萧二郎启程的日子转眼就到了,临行的前夜,总有人诸般牵挂,难以入眠。
西院的灯火一直亮到后半夜。
刘氏来到两个熟睡的孩子床前,无声地抹着眼泪。
对于即将走出宛州,去到未曾去过的远方,刘氏心中是忐忑的,即使身边会有丈夫的陪同。
此时屋中熟悉的妆台,熟悉的陈设,都让她有了一种万般不舍的感觉,更放不下的,是她亲手日夜带大的孩子。
萧淮汝也难以入眠,他在院中瞧着孤悬天上的皎皎明月,归家两月,又要漂泊,梦中的千山万水,总是回不到最初的时候。
萧三娘也不舍,静夜中睁眼久了,视线格外清楚,小孙女那别具一格的睡姿总叫她怀疑是否真的舒服。
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强行纠正,这样最无忧的年纪,自然做什么都是最舒服的。
陪着孙女睡了半夜,她终是早早起身,将堂屋中打点的东西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萧淮汝夫妇已经过来磕头了。
母子三人细细嘱咐了一阵,眼见的东方起了鱼肚白,王妈妈也上来了,她指挥着家里的小厮将东西一一搬到车上。
码头船启动的早,一家子还要星夜赶路,淳哥睡眼惺忪地任由辰哥儿牵着给萧三娘磕头拜别,临上车前倒是不忘嘱咐辰哥:“哥,那把弯月刀别弄坏了,等我回来咱们再打开玩。”
辰哥默默地点头答应弟弟。
淳哥听不见哥哥的亲口答应,觉得他根本就是在敷衍,着急地喊:“哥你说话!”
萧三娘过来牵住辰哥的手:“辰儿,你爹娘弟弟这就要赶路了,有什么话这会子跟他们说说。”
辰哥还是默然,显得有些调皮的样子,绕到大伯萧淮瑾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