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仙姑問道:「走?先出城吧,城外應該有破廟什麼的能湊合一宿。可千萬不敢走夜路。等風聲鬆了,咱們再回來,聽聽你爹的消息。真要不行,也只能等著收屍了。」
祝三道:「咱們不出城。」
「什麼?」
祝三狡黠地一笑:「東市那兒三道牌坊下面常聚一群人,他們是沒有長久主雇的短工,或一兩天、或三五天,最多兩個月,幹完就走,專供那些一時人手欠缺的活計。有些要技藝,有些就是賣力氣的粗活。咱們隨便應付一個,避過了這個風頭先。總不能真的跑路吧?得設法留在城裡,才能探聽爹的消息。」
張仙姑也覺得她這個主意不錯,笑罵道:「你可真是個機靈鬼兒!」
祝三道:「短工有些活計就是搬個東西,就半天時間,搬完領了工錢就走,好些都不會細查來歷。正巧咱們也沒有身份文書,這個最合適。就說來投親,盤纏花完了,親戚也不見了,只好先做些短工餬口。鋪蓋也不要帶,藏在這裡。只帶隨身的包袱去。」
張仙姑道:「行!只是鋪蓋扔了可惜,又怕他們發現。」
祝三在桌子上一借力,躥上房梁,將鋪蓋捲兒在樑上尋了個安穩地方放了,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好了,走吧。」
重將院門鎖上,母女二人悄悄地從客棧後門離開,直奔東市三道牌坊。後門僻靜,可一旦轉過兩個巷口,祝三就開始渾身不自在。張仙姑跟著女兒走,發現女兒越走越快,低聲道:「怎麼了?有鬼攆著你?」
祝三皺眉道:「奇怪,總覺得哪裡不對。」她又小心地四下看了看,開始時,她懷疑是有人盯梢,又走了一陣兒很快發現了端倪,確實有人往她身上看,卻不是盯梢,而是有些男往母女倆身上瞟,目光十分可惡!這是以前所沒有的。
祝三道:「那些人老是這麼看著人,真討厭!」
張仙姑卻無所覺:「這些東西,不是一直這樣的麼?」
祝三不吭氣了,拖著張仙姑抄近路到了三道牌坊。
…………
三道牌坊人來人往的,有來僱人的,更多的是等著人雇的短工。男一堆、女一堆的,母女倆挎著胳膊,在女一堆站著。張仙姑伸手按到女兒頭上,讓她頭別抬那麼高:「你就站我身邊兒,別說話。要有個黃花閨女的樣子。」祝三依言挨著她。
她們穿得比大部分人好些,有人看著她們,也有人排擠她們。這裡也有頭兒,也分幾個小團伙。有什麼好事,既由僱主決定,也由這些小頭目推薦。小頭目並非什麼官方指定,乃是占了這塊地盤收點保護費的。
張仙姑在這裡如魚得水,祝三默默地看著周圍的人,張仙姑已經很快與周圍的幾個婦人攀談上了。
她性情開朗,同於妙妙在一起住的這些日子衣食住行好了不少,總覺得憋悶,直到了這裡,才有了熟悉的感覺。不多會兒,她已經與人打成一片了,訴說自己的艱難的同時,還給旁邊一個乾瘦的婦人看回手相,說這婦人家裡有事,家裡人病。這還讓她說中了!
張仙姑很快有了面子上的好人緣,看了五、六個手,相了三、四個面,就有人告訴她要小心:「你們生得好,別叫人騙了去。也有些喪良心的,到這兒來找長得白淨的女娘去干髒事的。」
等有僱主來的時候,她們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了。不斷地有婦人被僱主帶走。也有人看中張仙姑母女的,不過有的是單看中張仙姑潑辣能幹,又或者單看祝三年輕,張仙姑都拒絕了必要在一起,這也是許多人在被雇或者是被買賣的時候的要求,並不顯眼。母女倆也在心中估摸著合適的僱主。
直到一個穿布衣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你們兩個,會做什麼?」
張仙姑道:「洗洗涮涮、縫縫補補,還會做些雜活,茶飯也會辦一些。」
女人笑道:「看你們還算乾淨,就你們吧。先去給娘子看看,娘子相中了才能留下。先干三天,干好了才能多干幾天。放聰明些。」
張仙姑忙問:「那要相中不呢?」
女人又笑了:「所以要放聰明些,將聰明相收一收。」
行吧,已經到後半晌了,午飯都沒地兒吃,先扒個窩湊合一宿吧,不然半夜沒個落腳的地方被巡夜的看到,豈不是等著衙門來抓人?
張仙姑看這女人也算整齊乾淨,面相也不像有什麼歪心眼,道:「哎,您放心,跟您走後我就是沒嘴的葫蘆。」
張仙姑問了女人的姓名,女人道:「我家男人姓趙,就叫我趙大娘就得。」張仙姑心滿意足地帶著女兒跟著趙大娘走了。
越走,祝三越覺得不對勁兒,這破地方,怎麼好像是府衙?!府衙,後衙的規矩肯定大,出門都不容易,還怎麼去查明真相?前衙就更操蛋了,黃先生等文吏都是府衙聽差的,都見過她呢,這不是自投羅網?祝三站住了,張仙姑不明就裡,但也跟著站住了。
趙娘子見母女二人看著府衙的外牆就不邁步了,一股驕傲之感油然而生:「就是里啦,又不會吃了你!別小家子氣!能不能留下來且兩說呢!快走啊?!」
走個屁啊!祝三當場就想拖著張仙姑跑路,然而已經到了府衙前的街上,已經有衙差看過來了!
母女倆對望,祝三點了點頭。張仙姑對趙娘子道:「那大娘您多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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