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祝三不接茬,他只好自己說下去:「是沈副使的外甥女兒……」
祝三聽金良說了前因後果,就是馮家和沈家是姻親,一同攤上了事,沈副使的爹及時自殺,全家受的牽連少一點,沈副使等人被流放。馮家當年死得更慘一點,當家人名正典刑,家眷都沒入賤籍了,其中就有沈副使嫁到馮家的姐姐。
當時,馮夫人剛剛生完女兒,馮家當家人有個下屬雖受牽連但是罪責不重只是免職,這個下屬就是許友方。許友方於是設法傳信給馮家,淘換個孩子出來,他給帶回自己老家撫養。反正他出來做官好些年,老家也不知道他的情況。
富貴人家生了孩子一般會準備個乳母,有的人家還準備好幾個,有母乳的婦人當然是自己生了孩子的,乳母的丈夫本是馮家僕人,就用自己的親生女兒把馮家的小姐給替了出來,交給許友方帶走撫養。
馮家案子平反,馮夫人回到了娘家就開始要找親生的女兒回來。剛好本地發生了件大案子,沈副使謀了個差使過來,一是維護長姐的遺孤,二是找三姐的骨肉。
出於對祝三人品的信任,金良將馮、沈這段舊事說得非常詳細且極力陳述馮夫人之貞烈與對女兒的期盼,力圖打動祝三。
反正6、甘澤都聽得不忍心了,祝三卻眼睛亮晶晶地問他:「那,那個被替換去跟著夫人受難的孩子呢?她怎麼樣了?」
金良微怔,沒好氣地伸手要打她的腦袋:「我說這許多,你當我給你說書呢?還要聽下回?!快說,有沒有什麼法子?」
「我問你的,你不說,你問我,我就要回答了?哼!」
「副使又沒說。我難道是你?沒大沒小的,跟副使問這些!記著了,以後見著他們,不要這麼沒眼色。」
祝三心道,都什麼破爛人吶?看來那個孩子的下場不大好。跟這可憐女孩兒的爹一比,我爹都算慈父了!那個破爛副使就更有意思了……
金良見她不說話,催促道:「想著了?」
祝三道:「你家大人都想不到,我怎麼能想得到?」心裡想的是,你們愛咋咋地,我才不找這個人呢!給五百貫、五千貫……我、我也不干。能的他們!
金良就扔下了沈副使的事兒,糾正她:「是咱們七郎!哎,咱們家七郎在家中這一輩里行七……」絮絮地給說一些府中的事。
祝三忽然伸手拉住一個小孩子:「哎,幫我捎個信兒,有好處。」
那個小孩子吃了一驚,看到她之後變得垂頭喪氣的。祝三搖搖頭,心說,你知道你偷的是誰?
那邊金良也遇到了熟人:「哎,你怎麼也在這裡?不是該準備回京了麼?」
那人看到金良道:「回去前買點土產,難道出來一趟,不捎點什麼回去家裡婆娘必然與我沒完。」
祝三拉過小孩子,低聲道:「欽差的隨從也偷,落姓鐘的手裡打不死你,」抓了把錢給他,「補給你了!這兩天別找死。他們抓不著你,就催著下頭人辦案,捕頭不認識你?叫老賊別派你那些師兄弟往我那兒探頭探腦的看啦,煩死了他!替我捎信給我娘,說我午飯不回去吃了,在外頭再逛逛買點東西。」
小孩子響亮地抽噎了一聲,捧著錢跑了。
那邊金良也與熟人說完了話,又給祝三介紹這一個是鍾宜的隨從,祝三也與他含笑點頭,告訴他:「再買些乾貨吧,鮮貨路上不好帶,還占地方。」那人將信將疑,金良道:「你聽他的吧,他鬼精鬼精的,不會說錯的。」那人一笑,慢慢走開了。
金良道:「你剛才跟個小孩兒嘀咕什麼呢?」
祝三道:「叫他帶個話,走,我請你喝茶。」
金良道:「你才有幾個錢?別亂花!」
「走吧,你不渴,我還渴呢!」祝三又招呼6、甘澤兩人同去。
金良道:「喝茶就喝茶,也不用你小孩子的錢!帶路,找個好茶肆去。」
一行四人到了一家還不錯的茶肆,又叫了些點心、肉食,金良還不死心,問祝三:「你真不找?」
祝三道:「你讓別人賺點辛苦錢吧!瞧這兩個月鬧的,嘖嘖。」
金良想了一下,道:「也對。還是你想的周到,你別那個口氣了,明明說的很厚道的話。不過,如果找到了人,你能看出來說謊不?已有人想冒認了,越往後,只怕撒謊的越精明。」
祝三知道他是好心,就不再胡扯刺他,說:「不好說,我沒見過真的,就認不出假的。」抬手給他倒了碗茶。
吃了別人的招待,6開始說話:「過幾天回京去,三郎的行李置辦好了嗎?」
祝三道:「正弄著呢,我還想弄輛騾車,可惜我不太會趕。」
甘澤道:「沒事兒,有的是人。回去還要帶著囚車,走得不會太快,手生點沒事兒。你會騎馬不?最好學一學,路上我教你。」
祝三拿茶敬他:「那就先謝謝啦。」又問京中的生活,以便與行商們說的對比印證。也有合得上的,也有合不上的。有些是行商誇大,有些想來是豪門侍從與普通商人之間所見不同的緣故。
金良看他們聊到一處,頗感欣慰。
祝三問了京中物價、房租之類,又問他們來時路上的景色之類,金良警告甘澤和6:「他還小,不許招他一同吃酒賭錢!」
二人都笑了,祝三也笑。金良瞪祝三:「他們偶爾玩一玩,你不許……」祝三乖巧地點頭:「好。」6道:「別聽他的,他有時候也玩……」被金良拿筷子不停地敲頭:「住口!住口!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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