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宜那裡也派人來問出什麼事了。鄭熹派人說:「一些小事,已經處置完了。」又下令其他人一切照舊,不許驚惶不許走動。對祝纓道:「你接著說。」
祝纓道:「睡到一半聽到聲音不對就去看看,瞅著裡頭人少了一個,牆根有一個洞……」
鄭熹的臉色罕見地變黑了,問金良:「走脫了幾個?」
金良道:「一個沒走脫,那一個也抓回來了!」那個祝大還惦記的徐道士倒是沒參與,因為他年紀大,淋雨也發了燒,燒得稀里糊塗的,這群越獄的就沒管他。
弄清事情之後,鄭熹的臉色又很快變得正常了,說:「上枷!鎖進囚車!」
就不能給這群囚犯好臉色!
金良道:「已經關入囚車了。」
鄭熹道:「你安排人用心巡夜,散了吧。」
一干人等齊齊答應,多一個字也不敢說。雨聲中,腳步踏踏地往外走。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哎喲,深更半夜的,好熱鬧呀!」
週遊一向與鄭熹不對付,樂見鄭熹吃癟。
鄭熹這裡規矩雖嚴,但是祝纓敲鍋叫人的動靜委實不小,多少叫人聽出來一些。更兼囚犯又重關到了囚車上。鍾宜是不許人過來的,他知道,人丟臉的時候是不想被別人看到、知道的。週遊哪怕已經睡下了,也要來嘲笑一番。鍾宜的禁令禁得了別人,在看鄭熹笑話這一條上,不大能禁得住週遊——除非他親自看著週遊。
週遊晃悠悠地過來,聲音里透著戲謔。
然而鄭熹卻不是他能輕易激怒的,鄭熹含笑道:「你也睡不著麼?我深夜無眠,思來想去,還是要像你這般,將囚犯囚在車上才好,不可過於體恤了。」
週遊大聲道:「哈哈哈哈,你終於知道自己的不足了麼?!何必假好心來邀名?!賊子就該鎖著風吹雨淋!」
祝纓對他十分無語,眼見週遊得意地發表完感想,又開心地往外走,她心底對這個紈絝不由生出一股欽佩之情——真是個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得意地掃了她一眼,心中嘀咕:這小子怎麼有點眼熟?又不像鄭七跟前的老人,真是奇怪!
不過如果直接問鄭熹肯定不會回答的,週遊心裡就存了一點點疑慮,仍然得意地走了。
金良大聲說:「都散了吧!」
第35章疑心
祝纓見沒人留自己,心裡也不失落,沖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件事情,鄭熹就是丟了個大臉。犯人沒跑掉,所以事情還算有得解釋,而且是自己人先發現的並不是別的什麼人抓到了逃犯給送回的。
可被週遊這麼一弄,鄭熹就折了面子了。敲鍋喊人的是她祝纓,祝纓以為,頂好所有人都忘了自己。
她這麼想的,週遊卻不這麼想。
週遊此人,生來富貴,萬事不上心,只有一件事令他耿耿於懷——鄭熹。他不想把鄭熹放在心上的,架不住有無數對他寄予厚望的長輩盼著他也能成為鄭熹那樣的人,得空就念叨,想忘都難。
與鄭熹有關的事情,週遊也不免上心。比如,祝纓。週遊就是覺得祝纓眼熟,一定有古怪。
週遊回到自己那邊兒,先跟鍾宜說了事情:「他們假好心,把犯人放柴房,結果犯人打洞要跑。可惜了,被抓了回來。」
就被鍾宜給訓了:「胡說!犯人越獄被抓回來怎麼能算可惜?你呀,就那點小心思,怎麼能為自己慪那一點氣,置朝廷法度於不顧?」
週遊道:「沒說都跑,就跑一、二無關緊要的……」
「更加胡說八道了!」鍾宜苦口婆心地說,「他也是在為朝廷辦事,你無論與他有什麼瑜亮之意,也不能誤了正事的。回京之後我或許要歸隱一陣子,你孫伯伯他們近來行事也都小心,我們難以事事護你周全,你自己就要當心,明白嗎?」
週遊關切地問:「您要避避風頭,我也就忍了,怎麼孫伯伯他們也……」
鍾宜道:「你也長大了,要懂事。去,睡吧,明天早上起來,不許再與鄭熹起爭執了,這一路咱們還要與他同行,你也不許鬧了,明白麼?」
週遊蔫了:「哦。」
鍾宜一訓,他就忘了對鍾宜說祝纓這回事兒,悶悶地回到房裡,看鄭熹出醜得到的好心情就這麼飛了!生著氣又睡不著,就想鄭熹的樣子,覺得鄭熹一定是很難堪了!由鄭熹就想到了那個眼熟的小子——奇怪,真的眼熟的!
週遊向來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以為,他看那小子眼熟,那小子就一定有什麼古怪!則如果從這小子身上的古怪能夠牽扯出鄭熹,就更值了!
週遊一腳踢開被子從床上一躍而起!
守夜的小廝已睡著了,週遊足尖踢了踢他:「起來,問你個事兒。」小廝猛然驚醒,腦子都嚇得不轉了,懵了一下才聽清週遊問的什麼。忙答道:「哦,那個呀,那個是跟在後頭的貨郎,聽說鄭大人那邊兒想收來當個隨從,他家裡只有一個老娘一個瘸爹,都跟著上京的。您問這個幹什麼?還有什麼要打聽的,我都給您打聽了來。」
週遊道:「貨郎怎麼能住驛站的?他住哪兒?」
「就住柴房邊兒上,今晚才能叫他發現犯人逃了呢。哎喲,這回可要立功了。」
週遊仔細想了一下,他的印象里,辦差的時候沒遇著這麼個人,那他是怎麼有印象的呢?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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