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用管她,大事定下來她再鬧也無濟於事了。這個你拿著。」祝纓將一枚玉璽交到了貴妃手裡。
「這是?」
祝纓笑笑:「制衡嘛,你手裡得有點兒東西,如果沒有,政事堂可不會理你。你拿一個,其他的歸政事堂。」
貴妃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個聰明周到之人,不能說算無遺策,也要講頗有城府,然而祝纓一出手,她便覺出差距來了。忙伸出雙手接到了玉璽,雙膝一彎:「多謝相公指點,以後還請相公指教。」
祝纓與岳妙君把她給攙了起來,祝纓道:「準備一下,正事兒開始了。」
太子就在隔壁,很快被保姆帶了過來,看到父親一動不動,他仿佛受驚過度,又仿佛沒受驚,問道:「阿姨,阿爹怎麼了?」
貴妃落淚:「陛下,陛下,你看看咱們的孩子吧!你睜睜眼吶!」又搖著孩子,讓他快點哭。
小太子皺眉,掙扎著看向祝纓:「祝相公,發生什麼了?」
祝纓眼圈兒一紅,哽咽道:「陛下,去見先帝了。」
還是岳妙君給小太子慢慢解釋了,小太子的臉皺了起來:「哇!」地一聲,哭了!
殿上的人開始哄孩子,王叔亮等人趕到的時候,宮裡已經開始撤彩飾了。他們急奔入內,當地一跪:「陛下!」
祝纓走了出來,蹲在他們的面前:「陛下駕崩了。」
王叔亮抬起頭來,雙目如電,釘在祝纓臉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祝纓不為所動,道:「到這邊來說吧。」將其他三人引到殿裡。
四人湊到了一起,施季行問道:「如何不見太后?」
姚辰英看到岳妙君拉著小太子,心頭一松,也問:「陛下有遺詔嗎?」
「我錄了,」祝纓說,「不過……你們還是先看看吧。」
三人看完了,倒也挑出大毛病來,王叔亮道:「這個,太后……」
施季行問道:「陛下單召的子璋錄遺詔?」
祝纓苦笑道:「單召是真的,為的是太后的事。陛下並不以為自己會現在就死,齊王除了,就剩太后了。當年先帝,我是說上一位,走的時候,老施你審的齊王,他的事有蹊蹺。陛下也疑太后,我也問過宮中,討好齊王是有的,不顧倫常是假的。郝大方,你們知道的,我與他熟,他對我講,他在宮中,並不曾聽到齊王穢聞。所以連陛下的傷,恐怕也是太后的算計。
眼下外患也平了,齊王也死了,他就開始防著太后了。孝字當頭,又不能做得太過份。實不相瞞,還問我該怎麼提防呢。大概是覺得我先前把太后心腹都給逐出了宮,做得很合他的心意吧。順便聊了點兒別的,說話間就不行了,我只得把他最後說的話囫圇著記下來。算不算遺詔,大家看著辦。」
她半真半假編了個事故,聽的人都信了,他們也覺得當年的事是奇怪的,只不過木已成舟,不好深究罷了。兒子年幼,讓老婆與大臣互相制衡,也是個很正常的做法了。祝纓整人,也確實有一套,召她對付太后,理由也很充份。
三人甚至在內心深處有一點點的責怪祝纓:你怎麼把什麼都寫下來了?你看不出來母后與大臣,這是制衡麼?深宮婦人干政,真是讓人頭皮發麻!你就把她隱了去,又能怎樣?幾十歲的人了,你居然是個誠臣?
祝纓居然是個實在人!!!三人也不能將自己的心事翻到太陽底下來曬。
姚辰英道:「太后聽政?」
祝纓道:「咱們這位陛下,看起來柔弱,心裡可不糊塗。留了制衡的手段啦,天子八寶,他扣了一枚,現在在貴妃——哦,如今算皇后了——的手上。」
姚辰英憋了半天,先說:「沒有遺詔,畢竟不美。」
施季行與王叔亮都說:「也是。」不過祝纓這文采,也是幾十年來長進不太大,有點乾巴。
祝纓道:「那……再請老太后來?」
「請吧。」
祝纓道:「還是安排人盯著她,以防生亂。實在不行,就說傷心過度,需要靜養。遺詔上本沒有她的事。」
「好。」
於是派人去知會穆太后,請她過來。穆太后人一到,丞相們便宣布遺詔,貴妃、現在是太后了,哭昏了過去。穆太后不敢置信地說:「陛下竟然就這麼去了?還、還讓你們?!!!」
祝纓道:「太皇太后明鑑,陛下的國家,不託給妻兒和重臣,托給誰?」
兩宮太后互相制衡也是個不錯的辦法,然因齊王之事還有疑點,丞相們打定主意不讓這人插手,一齊把太皇太后排擠在外。內外都動了起來,內有晉的皇太后,外有丞相召集百官。祝纓從岳妙君手裡接過了太子,將他領到正位,扶他站好。接著退後,率群臣山呼萬歲,甚至沒有給這孩子三辭三讓的機會。
太子在靈前即位,火將穆太后架到了太皇太后的大長輩的位子上榮養。
以防她以「太后」的名份干預皇帝的「遺詔」。
誠如祝纓所言,三千鐵甲、四萬禁軍,穆太后是無法對抗的。同樣手握重兵的姚辰英也很快統一了立場。
皇帝的喪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楊太后哭昏又醒,撲到了丞相面前,男人們躲閃,祝纓被她一把薅住:「嗚嗚嗚,我們孤兒寡母……」
祝纓不得不安慰:「請娘娘照顧好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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