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疯恨似想将她拆骨入腹,明明似想像豺狼一般,将她身上血肉一口口撕咬下来,可苏珩,却在她有意的提醒催促下,迟迟没有动手。
他禁锢她身体的双臂坚如铁铸,他剜视她的眸光仇恨翻涌。他身体神色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昭示他对她恨到杀心凛凛,可他就是不动手,直到离开这处殿阁,他都没有将她杀死,也没有,再对她说半个字。
夜色深沉,殿阁长窗在殿内光照下,映着外面道道披坚执锐的士兵身影。他们在主上离去后,负责看守她这个现在失去权势的昭阳公主,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殿内,只身一人的容烟,感觉自己像坠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里,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因为之前太过震惊,她迟迟忘了呼唤系统,到这时方才想起,赶紧在心中问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珩究竟在什么疯
系统其实已听到了容烟的呼唤,也知道此地在不久前生了什么,只是因它自己,也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不解中,无法回答容烟的问题,而隐身沉默着。
不该如此,就算从前对昭阳公主有了不该存在的旖念,但在亲身经历过薛钰被负被杀的人生,深入了解昭阳公主无心无情的本质,并被薛钰的满心仇恨深深影响后,苏珩应对无情的昭阳公主,不再抱有丝毫幻想,为永绝后患,在今夜按照设定,直接杀了昭阳公主才是,为何还会留着她的性命苏珩他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从前苏珩的所作所为,就算偶尔有点偏移,但大体还是依着原设的,可今夜这一最最要紧剧情的重大偏移,似要将它所创定的苏珩人设完全颠覆了。往后苏珩的所作所为,还能够限定在原设的剧情框架内吗它还能够依照原设,正确判断出苏珩想做什么吗
恐慌在系统心头漫起,它为此暗暗急思解决之道,而一时无瑕现身人前、回答容烟的疑问。容烟在久等不来系统的回答后,心中越忧燥。她这五年来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今夜这最后一场戏,结果真到了这一夜,在她离回家只有一步之遥时,戏,却不按剧本来了
她,还能回家吗因希望近在眼前时像要破灭,又久久唤不来系统,几近崩溃的容烟,在忧燥至极时,心中陡然浮起一念。
苏珩夺权的剧情,已经按照原书正确推进了,昭阳公主这恶毒女配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昭阳公主在没有任何剧情后,应该死在今夜,那她死在今夜就是。也许无需苏珩亲手杀她,只要她这昭阳公主,死在正确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家了
混乱的迷思下,这一念头越想越真,容烟随着心念,幽幽看向殿地上苏珩遗落的那把冷刃。她缓步上前拾起,望着锋利刃尖折射的寒光,心中勇气因对归家之事的执着,愈来愈坚。
就在她想要大胆验证下,这好像有些疯狂而又感觉靠谱的想法时,久唤不来的系统,忽然出现,在她心头大喝一声“不可”
这还是容烟第一次见系统这般失态。从前,不管是剧情平稳推进,还是书世界不稳定地意外频,系统都是一副淡定冷静、掌控全局的模样,从未似此时大吼大叫,好像真的被她意欲自戕回家的举动,给吓到了。
“不可如此,你如举刀自尽,将会一直被困在这里,永远不能离开”
这一声急惧高喝,令容烟缓缓放下了执刀的手。她在心海中看向系统,幽幽地道“你说过,虽然这世界有点不稳定,但你会在旁及时修补,会令之正常运行的”
“是,我说过”,系统神色为难,“但是但是他的意念太强大了”
“他苏珩”容烟问道,“你是说苏珩的意念,影响了书世界的正常运行吗”
系统神色更加为难了,它望着她,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有些事,我无法向你明说,但我已经告诉你的话里,没有一字虚言。虽然这世界又生了偏差,但你仍然能够回家,设定里,昭阳公主当死在苏珩手上,只要你能够死在苏珩的手里,你依然可以离开这书世界,去你所想去的地方。”
原书里,昭阳公主当被苏珩一刀斩,而后头颅在那天夜里,被苏珩挑在长缨枪上,带进宫里,扔在天子面前。而现在,这头颅好端端地立在她的颈上,安然度过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被关禁在这间殿阁十几日后,她的“监牢”换了处地方,不在公主府内,而在宫中某处。如今这座宫殿,已经不姓萧了,昭阳公主的天子弟弟,现应也正被关在某处,原来大梁朝身份最尊贵的姐弟俩,都已在江山易主面前,成了苏珩的阶下囚。
容烟不想做苏珩的阶下囚,她想做他的刀下魂。要让自己死在苏珩手中,得先见到苏珩才行,每日里,容烟都盼着苏珩赶紧过来、砍她一刀,但苏珩不知是不是因为新朝将立太过忙碌了,忙到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人要杀了,迟迟没有过来。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夜了,明日里,苏珩将正式建立新朝、登基为帝。如果一切都按原书完美运行,本来这时候,昭阳公主的骷颅头,该已安在苏珩的御座扶手上了,而她容烟,早已脱离了昭阳公主的身份,结束了这场长达五年的穿书之旅,该在这团圆之夜,同她真正的亲友一起,守岁迎新才是。
每逢节庆之日,她身为异世之人的孤寂,都会悄然浮上心头。从前在这团圆夜有些伤怀寂寞时,还会有人陪伴她,尽管那陪伴虚假,暖心背后都是恨,温柔背后藏着刀,但不计较内里,单看精湛演技堆就的表象,还是美的好的,可慰藉她一时孤寂。
去年的除夕之夜,她这昭阳公主,为了奖励苏珩的“忠诚”和“痴情”,宽宏地赐他回家与苏家人守岁。当来府中陪她的天子弟弟,没能坚持到半夜,就因白日里玩得太疯而困倦睡去后,她一个人回到暖阁,推了一扇窗,静静地望着红梅、想着心事时,竟见苏珩冒雪归来。
若她是个痴情女子,或许在那一瞬间,都要被苏珩撩动心弦了,可她不是,她只是个清醒的过客演员。纵然当时苏珩踏雪归来的身影,配着庭中疏影梅香、夜幕烟花流粲,极易令人心动,但她在短暂一愣后,就紧着想到,苏珩这是为了展示他对她的痴情,而放下了家人转而过来陪她,想苏影帝这大年夜地也不给自己放天假休息休息,真是太拼了。
她正寂寞无聊,他既过来演,那她就接着了。看着苏珩踏雪走近,她凭伏窗槛,浅笑着调侃他道“怎么过来了是家里的年夜饭,比不上公主府还是你对本宫一时不见,就如隔三秋,就这么一天两天的,都受不了相思之苦了”
她已向他抛了枝儿,“痴情”苏珩该趁势接上,向她诉衷情才是。可不知是不是在家酒吃多了,眼前的苏珩,人像是有点呆呆的,迟迟不接她这话,木木地走至窗前,也不说旁的。
她嗅到他身上的酒味,笑着伸手出窗,摸着他的脸颊道“怎么,真喝多了”
虽是飘雪的冬夜,可苏珩脸颊透红的烫热,像是在家真喝了不少酒。他在她的问话下,依然不语,唇际勾着一点似醉的笑意,眉眼间有种少年的青涩羞腼。
她看他这样,不似平日里每处细节都天衣无缝地完美表演,看着有趣,也不调侃他了,带着笑腔问道“到底回来做什么的”
他说“臣祝殿下新年安康”
她问“还有呢”
他犹豫了下,道“没有了”
她早看到他手里像攥着什么,直接伸手去拿。似那东西易损,他一开始紧攥着不想被她看到,但看她用力,又怕因两人拉扯不慎将那东西扯坏,赶紧松了手劲,由她将那东西拿到了手。
“是臣的妹妹,在同臣母亲剪纸贴窗时,要臣也跟着剪一剪,臣就剪了”
苏珩讷讷的解释声中,她将那道红色展开,见是一张有些歪斜的大红剪纸,纸上剪着一道同心结,同心结的形状,同当日她强行赠他的那道,一模一样。
是特意拿这个来送她的吗酒醉中一时冲动来了后,又后悔,觉得自己剪得不好,送不出手,而不想给她看了,遮遮掩掩,支支吾吾
虽是演的,但那夜年轻男子在讷讷解释后,眉眼间的羞与笑意相融的温柔,演得着实动人。容烟靠窗想着一年前的旧事,以打这无聊孤寂的除夕夜时,见殿外梅枝晃动,风雪中的来人,竟是苏珩。
似没想到她正倚窗望外,向此处走来的苏珩,一眼正与她对望上,登时定身停步。他杵在殿外风雪中不动,她在殿内倚窗不动,就这么两两对望片刻后,容烟猛地想起自己该做什么,赶紧转身向殿内深处走。
苏珩来了,得赶紧让他杀了她才行看他没带刀的样子,别把杀她这事给忘了,容烟在殿内一通找,取了个未用的烛台,将其上蜡烛卸下。待会苏珩进殿,她与他对骂几句,刺激他在恨火攻心时,顺手拿起这烛台,将她捅回家去,好极好极。
正拿着烛台这么想着,握住烛台的手,忽被风掠般抢身近前的苏珩,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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