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赖家的小女儿,叫香秀,比舒绿大半岁,在这之前偶尔也和兄妹俩有过来往。
展眉捧着一盆水,提着衣裳和一包馒头回到阁楼,舒绿笑着打趣了他两句。
“不错嘛哥哥,即使变了个样子,还是一样有魅力啊,这么小的萝莉都被你吸引过来了。”
展眉拧着手巾洗脸,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像我这样的男人,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在哪里都会发光……低调,低调啊。”
本来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两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他们面对新环境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都极为惶恐不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该怎么生存下去……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当他们突然发现最亲的亲人没有离开自己,这辈子依然能够以兄妹的身份一起生活,这种狂喜的感觉就像海啸般让他们难以自持,只想大哭大笑一场来发泄自己的心情……
然而三姑这么一打岔,两人的情绪断了一断,有了一个缓冲,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了。
不再恐慌,也不再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熨帖稳妥的安心感觉……
只要有彼此在……就好。
等展眉把自己擦洗了一遍,换上赖大叔的旧衣,天色也就暗了下来。
两人就着昏暗的油灯,把赖家送的四个馒头分成两份,慢慢咀嚼着。
“唉,我知道古代发面技术不好,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程度……这用的什么酵母啊……”
舒绿以前对饮食还算有点小挑剔,毕竟是大小姐出身嘛,哪里吃过这种东西。但她也算能适应环境了,知道没得选择,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啃着这硬馒头。
“你不是生化博士么,赶紧弄点好用的发面酵母出来吧。妹子啊,我们的口福就靠你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懂不懂……起码我得弄到酿酒酵母吧,没有培养皿,没有各种实验仪器,要我徒手操作化学实验……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舒绿长叹短嘘一番,两人将将就就吃完了晚饭,拍了拍手——没有自来水洗手,只好如此了。要适应古代人民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嘛……
“哎,哥哥。”
舒绿突然感叹了一声。
“干嘛?”
展眉扭头看了看妹妹。他正在想停车场那场爆炸的事情。应该是自己最近负责的一个大案子出了问题吧……某些黑暗势力的报复么?所以上头才让自己放大假?可惜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舒绿幽幽地问。
呃,这是个好问题。
:打猎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往后一两天,展眉和舒绿都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了气氛友好,内容空洞的谈话。
温饱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就在他们搬来的第二天早上,凌家又派了一位管事过来看望他们,并带来了凌家家主凌老太爷的关心与慰问。
据凌老太爷说,他们兄妹俩就安心在本家住下,每月会让人给他们送足够的米面过来,还有四季的衣物也不必担心,都有安排。主要是看在他们过世的祖父和凌老太爷是堂兄弟的份上,他们算是凌家血缘比较亲近的亲戚了,而且他们的祖父怎么说也是个秀才。
因为听说凌展眉原来比较爱读书,凌老太爷倒是蛮关心的,还说等凌展眉出了孝去考童生、秀才的盘缠也由凌家包了。
总之,这个安排听起来还不错。只是来传话的管事那种施恩的嘴脸让兄妹俩膈应得很,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他撑死了还不是个管事,只是个高级奴才罢了。真论起来,凌展眉兄妹算是他的半个主子呢。
虽说温饱解决了,但兄妹俩并未因此而满足。
他们又不是只求吃饱穿暖的山顶洞人。作为两个有追求的工作狂,他们从小开始就习惯了给自己定下一个又一个目标,然后通过各种努力去完美地达成这个任务,从中获得满满的成就感。
上辈子以他们的出身,就是什么都不做,都能过上比一般人优越得多的生活。他们却要“自讨苦吃”,一个去当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特工;另一个在教室与实验室之间来回穿梭,不停地做着各种研究……就是源于他们不愿意混吃等死的心态啊。
自从那次凌家的管事来过之后,一个念头就慢慢地在兄妹俩心目中成型。
那就是——搬出去,自己单过。
虽然住在凌家是不愁吃穿,可是这种嗟来之食,真是这么好吃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食其力才是王道啊!
想是这么想,但真要实现这个短期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来的钱和物啊……
“唉,好吧,这一定是老天对我上辈子穷奢极侈的惩罚。我不该每季都去巴黎扫货,不该每年换一辆新车,不该买一个房间的高跟鞋……”
舒绿跟在展眉后头碎碎念,展眉听得好笑,回头一捏她的小鼻子。
“唔唔唔……哥哥欺负人……”
舒绿揉着被展眉捏得红通通的鼻头,挥着粉拳捶了展眉一下。
“嗯,就是欺负你了,咋样?”
两兄妹说笑打闹着,一路出了城往城外的小山走去。重生以后,也许是和本体融合的缘故,他们的性情都有些了小小的改变,应该说……嗯,变得更孩子气了。
这次他们出城,是展眉提议的。在吃了两天黑馒头和寡淡汤面以后——关于这个生炉子的问题,又让他们死了不少脑细胞——他们终于体会到李逵同志所说的,“嘴里淡出鸟儿”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