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这么一说,黄琼心里面不由的咯噔一声。转过头看向太子,却现太子脸色虽然如常,但眼中的寒气却是越来越重。眼下可谓是祸从天降的黄琼,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你是不是封我那个什么狗屁郡王不痛快,今儿非要给我找点麻烦。”
“你也没有看看你那大儿子,现在脸色都成了什么样了?他是太子,你要考校这些东西,你去考校他去,管我什么事情啊。这些所谓的治国之道,那有考校一个郡王的?也许这只不过你随口一问,可你大儿子却自己非要往偏了想。”“
“你自己儿子的性格你不知道,他是太子,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王,身边的势力更是一张白板。他要是起了杀心,我他妈的还活的了吗?难道你这个当爹的偏心到,真的要玩死我你才开心?”
“今儿你老先生吃错药了?怎么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大儿子估计心里面,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才开心?你这是考校,还是在刻意的挑拨?你想对太子来一个三娘教子,没人的时候你随便去教,管我屁事啊。”
只是面对皇帝这番貌似随口的考校,知道自己回答也是错,不回答也是错,打定主意不去与太子争风头的黄琼只能开口道:“父皇,儿子虽然自幼与母亲一起读书,但母亲的才华还是无法与当世大儒真正相提并论的。”
“俗语有云:站多高、望多远。母亲虽说也堪称才华横溢,但毕竟久居深宫多年,目光也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儿子也久居深宫、不知世事,能力和视野更是有限。这个问题,我想还是太子回答比较好。”
岂料黄琼的话音刚落,对黄琼这个明显是在耍滑头的回答,直皱眉很是有些不满的皇帝还未开口,边上的太子却突然开口道:“九弟,为兄素闻当年静妃娘娘向来有女诸葛之号。想必由静妃娘娘一手**出来的九弟,才华应该远胜为兄。”
“今儿父皇既然闻起来,九弟千万不可有什么顾虑,还是如实回答为好。正好也让为兄,见识一下当年女诸葛的才华。为兄可是对静妃娘娘仰慕已久了。”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虽说脸上的笑容并未减少半分,但这个笑容却让黄琼多少有些憷。
黄琼知道太子这些话,恐怕没有一句真心话。所谓的仰慕已久,恐怕是苦心积虑报复当年被圈禁之仇已久了吧。原本以为自己退一步,会换来太子的谅解。毕竟这个事情是皇帝挑起来的,又不是自己挑起来的。
但黄琼却没有想到,太子却是直接逼了上来。黄琼天生便是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的人。既然太子表现的咄咄逼人,黄琼也干脆不在意这个家伙了。直接面对皇帝回答道:“既然父皇问起来,那儿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实际上前唐亡国主要有三大弊端,其一便是宦官之祸。前唐自肃宗起,宦官之祸便越演越烈。这些宦官不仅将朝政玩弄与手中,动辄排斥官员。还掌控军权,将皇帝废立掌握在手中。皇帝一旦触犯了宦官的利益,便动辄弑君。”
“其二便是藩镇之乱。前唐自安史之乱后,军权便掌握在藩镇手中。这些藩镇拥兵自重,朝廷只要稍微不满足其要求,便动辄叛乱。前唐在平定这些叛乱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国力。使得西北吐蕃、回纥各族趁虚而入,外忧内患更加削弱了国力。”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平定这些藩镇叛乱,不仅耗尽了前唐的财力。而且一旦朝廷讨伐失败,更是威严扫地,那些拥兵自重的藩镇则更加的肆无忌惮。更重要的是,这些藩镇动辄截留朝廷税收,使得朝廷财力日益匮乏。”
“再加上宦官专权,朝中大政无不出自宦官之手。而那些贪婪成性,只知道敛财的宦官,那里懂得什么治国。儿子以为藩镇叛乱与宦官乱政,是前唐亡国的最大原因。这也是我朝太祖定下内宦有胆敢干政者,诛九族的原因所在。”
“其三,便是王公大臣奢靡无度,不知道体恤天下黎民生活之艰辛。几次迎佛骨,更是消耗了大量的财力。前唐白乐天的诗,便道尽了天下万民之艰辛。才使得我朝太祖揭竿而起的时候,天下一呼百应。”
黄琼的这个回答可谓是相当的中规中矩,因为这几乎是照搬了官修《唐史》中,对前唐大事抨击的话。黄琼用官修《唐史》来回答,即回答了皇帝的话,也算是堵住了太子的嘴,减少了太子的猜忌。他虽说不怕,但却不想太早与太子撕破脸皮。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与太子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人随无伤虎之心,但虎却有害人之意。自己不想与太子为敌,但这位心胸狭窄的太子,似乎并未忘记当年黄琼外公圈禁之仇。
只是当年的当事人,死的死,避居冷宫的避居冷宫。冷宫之中,太子的手还伸不进去。但眼下已经搬出宫外,也是当年那个要罪魁祸的嫡亲外孙,另外一个太子眼中的帮凶,夺了他母亲后位之人的嫡亲儿子,注定成了太子要报复的要目标。
可以说,也许从生下来那天起,黄琼就与这位太子,也许加上那位废而复立皇后,所出其余三子,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对手。双方,确切说太子一方的积怨太深了,这个结不会随着当时主事人离世而消散的。所以黄琼,对这位太子可以说分外加着小心。
不过对于黄琼千篇一律的回答,皇帝却似乎并不满意。只不过看到自己身边的太子之后,除了别有深意的看了黄琼一眼之外,皇帝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到黄琼耍滑头,也知道太子在这里,这个儿子什么都不会说的皇帝,也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
他知道以自己前妻之能,亲自**出来的儿子就这么一点能力。只会照本宣科,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黄琼不愿意多说,摆明了不想在太子面前出风头,他也就没有在勉强。反倒是黄琼知道进退这一点,让他还是感觉到很高兴的。
想到这里,皇帝便转移话题道:“你此次出宫就府,虽说太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但朕方才也听高无庸说起,你身边除了书之外,并无其他的长物,就连衣物都没有几件。你母亲不擅长女红,想必这些年你在听雪轩也过的辛苦。”
“这样,朕比照其他皇子出宫惯例,从内库给你拨出钱二十万贯,绢、绫、绸、棉各五百匹。另朕在赐你御马五匹、炭三千斤。恩准你的俸禄照比亲王放,每岁支取禄米一万石、钱三万贯。”
“朕知道你自幼身边一向没有什么人,从朕身边给你拨太监十名,宫女二十名。至于仆役上的不足,除了太子为你选派的人之外,朕恩准你自己挑选三十人。至于这个屏风既然你喜欢,朕今天就忍痛割爱将它赏给你。”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看身边的太子微微一笑:“你这亲王俸禄,是太子特地为你请的。虽说有些违制,但朕还是成全了他一片兄弟之情。朕希望你们兄弟今后能够齐心协力,而不要生出什么隔阂来。”
听到皇帝居然要将那个屏风赏赐给自己,此时又那里敢要的黄琼连忙道:“儿子岂敢夺父皇心爱之物。父皇赏赐给儿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儿子已经是感激不尽。这个屏风,儿子当真是不敢要。”
“九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古语有云:君有赐,臣不可辞。九弟饱读诗书,这道理应该是还清楚的。”太子见到黄琼推辞,便说到。只是话虽说的漂亮,但却直接将黄琼推到了臣的位置上。意思告诉黄琼,你即便是皇子,但君是君,臣是臣。
听到太子的话,皇帝倒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赏出去的东西,那里还有收回的道理?赏给你了,便是赏给你了,你好好的收着便是了。你是朕的儿子,朕赏你一件心爱的东西算什么?”
“好了,你出宫在即,朕还有些话要给你交待,就不要在这个屏风上牵扯了。你如今出宫就府,功课不要放松,朕是要随时考校的。还有,你一直在宫中居住,与诸位兄弟并无接触。出去后要和兄弟多多来往,要学会与人亲近,不要搞特立独行。”
“出宫之后,更要谨守皇子的本分,不要与朝中大臣有过多的来往,更不许结党营私。不要以为出宫居住,就得意忘形、肆意妄为了。朕觉得一个永王就已经够了,不希望再出现另一个永王。”
“如果朕现你与永王一样胡作非为,朕绝对不轻饶。既然身为皇子,享受着天家给予的融化富贵,那就要给天家长脸,不能做出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这个时候,皇帝才像是一个父亲一样,对黄琼出宫后的行为,仔细的叮嘱着。
听完皇帝这番三分叮嘱,倒有七分敲打意味的话。黄琼连忙一躬身道:“儿子谢父皇的恩典,也多谢太子的照顾和体谅。请父皇放心,儿子一定谨遵圣谕,谨守本分。儿臣是儿臣,永王是永王。”
“那就好,不过朕也会对你听其言、观其行的。今后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直接递牌子来见朕。好了你出宫去罢,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你直接与太子说便是了。”黄琼的回答,让皇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黄琼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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