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跟朋友说不出口的话,此时都挤在了嗓子眼里。嘴边莫名其妙含了一声“哥”,但很快被贺免咽下。
“然后就是,我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贺免咳了一声,剩下的话似乎没想象中那么难以说出口,“刚到工作室的时候处处被人打压,而且输出创作型的工作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祁修竹轻声说:“怎么不一样?”
“怎么说呢。”贺免笑了一声,“这是一个在不断摸索中,逐渐发现自己普通且平庸的过程。”
这个感觉祁修竹太懂了,他刚开始学表演的时候,小机构里的老师都夸他天赋不错。后来他找了个更专业的私人机构,和那边的同学一对比,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
祁修竹也笑了一声,嗓子烧得有点哑了,他侧头咳了一下:“是,大家都是普通人。”
贺免摸了摸他的额头,拆了颗退烧药放在桌边:“但总的来说我并不后悔,做决定的那一刻我是快乐的,现在也是。”
祁修竹看了他半晌,勺子磕在碗边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太阳穴突突地疼,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太真切,贺免的话却听得格外清楚。
贺免收起碗,端了杯温水过来:“把药吃了。”
祁修竹吃过药,躺在床上刚盖好被子,听贺免轻轻问了一句:“你呢?后悔吗?”
祁修竹的脸颊两侧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下半张脸掩在被子下,半合着眼问:“后悔什么?”
生了病的祁修竹和平时很不一样,贺免没忍住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
他很快收回手摇了下头,替他关上了床头上的灯:“没什么。”
贺免轻手轻脚地端起碗,刚转身准备离开,衣摆被人轻轻拽住。
他略有些诧异地回头,见祁修竹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仰着头看他。
“怎么了?”贺免问。
“能叫我起床吗?”祁修竹说,“两个小时后。”
像是害怕他会拒绝,也因为他头昏沉着没有细想。
祁修竹补充说:“今天想和你待在一起。”
祁修竹睡着后没过一会儿,天气转阴,外面开始飘雨。秋雨一场场落,气温也跟着一点点降下去,秋天俨然已到尾声。
意安的冬天不下雪,温度比不得北方。但空气干燥,风大的时候在外面抽根烟的时间,嘴唇都会被吹得起皮。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贺免特意考察过,意安是附近这片地方里,秋冬持续时间最长的小城。
正合祁修竹的意。
柳璟站在门边抖了抖伞上的水,回头冲贺免喊:“免哥,上次那个图我想找你看看!”
他嗓门儿大,连雨声都盖不住。贺免不想跟他一块儿喊,用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