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周呈南和伍莹在排黄焖鸡米饭的队,排的好好的,取到菜了去找位置坐,侯志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撞了伍莹。周呈南腱鞘炎犯了,那天端菜的人是伍莹,小煲里的鸡块儿冒着腾腾的热气,伍莹走的很慢。侯志贵踩着粘滞的地板,滑了一脚,就把伍莹给撞了。
按说烫伤处理下也没事,伍莹不大会跟人起争执,主要是侯志贵看见她披散的头发了,呼吸道一下变得很痒,整个人像过敏般,缩着躲避伍莹。周呈南看见,心疼的问伍莹有没有事,问完伍莹,大庭广衆之下揪着侯志贵的衣领,差点没把他给提起来。
“你怎麽回事?撞到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周呈南火大的很,伍莹手背红了一大片,结果这家伙从头到尾连句道歉也没说过。
侯志贵不敢擡头,畏畏缩缩的说了句抱歉。他只想快点躲开伍莹,在周呈南看来,他这个道歉一点都不实在,甚至于说是不愿意道歉。周呈南脾气一下上来了,他拽着侯志贵,拽到伍莹跟前,强迫侯志贵擡头,说:“既然要道歉,就大大方方的,我们今天不要你赔,你好好跟她道歉,她不满意,你今天就别想走。”
侯志贵一张瘦脸迅速蹿红,那种不自然的红并不是害羞,而是生理上的不适。他看着伍莹关切的表情,已经开始觉得浑身发痒了,他不自觉的挠自己的手背,短指甲瞬间挠出血印子。他看上去很焦躁。
“算了,不碍事,让他走吧。”伍莹小声。这时围观人群慢慢壮大,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伍莹扯扯周呈南的袖子,让他别计较了。
“不行。这人没素质。”周呈南决心要教育他一番,侯志贵额头滚下一颗豆大的汗珠,他快要窒息了。
一只手将侯志贵从周呈南那里解救出来,侯志贵得救,麻溜躲到他身后。周呈南看清来人,窦利钧像个标杆似的往那一站,让人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他不是故意的。”窦利钧只说了这麽一句。
周呈南给窦利钧面子,是因为窦利钧曾祝他和伍莹有情人终成眷属,就这点来说,窦利钧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麽不近人情。
伍莹反过来跟侯志贵道歉,说周呈南太沖动了,性子急,但是没恶意,叫侯志贵别放在心上。侯志贵躲在窦利钧身后拼命点头,他只想让伍莹快点走人,他快受不了了。
这是他们五个人聚到一起的开端,他们都是窦利钧从一言一行当中认识来的朋友,不是从韩元就那儿抢过来的。周呈南还没到被人叫老周的年纪,他大三刚开始就想着要跟伍莹结婚了。侯志贵也尚在青涩的时光,还没被同龄人凸显的像小侯。张与加更是在同时期步入了他迟来的叛逆期。他们都在缓慢成长,只有伍莹,短暂的开过以后便凋谢了。
事后窦利钧有跟周呈南解释,侯志贵确实有心理障碍,周呈南听的目瞪口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对这个过敏的。伍莹不介意,他更加不会介意,这不过是一个插曲,侯志贵却误打误撞变成了他们的朋友。
窦利钧有几本书在韩元就那里放,实在要用,只好去找韩元就。
那个阶段,韩元就正参加社团组织的辩论赛,他被人拉去当正方一辩,晚上早早从图书馆回来,在自己的宿舍或是隔壁宿舍跟人讨论观点。林平训练结束会来找他,天气冷了,林平有点发热,韩元就给他沖了小柴胡,让他吃完药以后在自己床上休息,他们到隔壁宿舍去讨论。林平想跟他们一起,但是吃了药又犯困,想着是韩元就的床,不睡白不睡,便裹着被子在他床上睡觉。
窦利钧到韩元就宿舍楼,路过隔壁宿舍,门敞开着,他跟韩元就对视。韩元就一愣,眼神里满是惊喜,毕竟窦利钧低头认错的次数不多。可是一想到隔壁睡着的林平,韩元就目光便黯淡下来,他攥着手里的笔记本,故意对窦利钧冷淡。窦利钧丝毫不在意他内心的小九九,只道:“我拿书。”
若是以往,韩元就一定会借机跟窦利钧和好。但这次窦利钧冷他冷的太久了,期间他找过窦利钧几次,都扑空了。泥人都有脾气,更何况他。他淡漠道:“在我书桌上,你去拿吧,我们正讨论着,走不开。”
窦利钧转身就走,韩元就眼角余光追着他,空留笔记本被揉的皱巴巴的。
窦利钧推门进去,宿舍里静悄悄的,他以为没有人,拿了书便要走,转身瞥见床上的林平,他顿住了。林平把脸睡的红扑扑的,卷着被子,头发有些毛躁。窦利钧来到床边,灯泡的光被他遮住大半,林平在他的影子里睡的很沉。
他顺其自然的坐下,林平有一只手在被子外面,他握起那只手,本想塞进被窝里,不知怎的,他没有放下。林平手心有茧,摸起来硬硬的。他知道那是林平训练留下的痕迹,握球拍握的。他指腹在林平掌心里滑动,打圈,慢条斯理的把玩。
他真是存了另一种心思,他不怕被人撞破,尤其是被韩元就撞破,他甚至想让韩元就看见,或是林平此刻就醒来。
然而老天并未遂他的愿,他坐在床边握着林平的手,渐渐变为十指相扣。那短短的十分钟,对窦利钧来说像过了一辈子那麽长。因为是偷来的。
林平安安静静的睡着,发热加之鼻塞所以双唇微啓。窦利钧俯身,一手抓在床头的铁栏杆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快要看不清林平皮肤透出来的红,他的目光游弋在林平毫无防备的脸上。林平张着嘴巴,就像对他打开城门,窦利钧骤然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