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句话,同样落在了一楼台上某人的耳朵里。
莲绛站在楼台上,手里拿着个玉杯,小心地把玩。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将秋夜一澈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此时,秋夜一澈那份睥睨气息荡然无存,幽深的眼底凝聚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莲绛突然想起在南岭那晚,秋夜一澈持着沥血剑像疯子一样站在高处。那时,他口中喊的好像就是:胭脂浓!
莲绛红唇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将杯中甘醇吞入。
这世界上,竟然有让秋夜一澈疯狂的人?
这样的奢华盛大,竟然还不如九年前那场婚礼?
莲绛回头,却看到冷带着小鱼儿坐在身后,而十五早不知去向了。
“十五呢?”
“在婚车还没到睿亲王府时,十五就离开了。”冷如实回答。
一旁吃着东西的小鱼儿则瞧着莲绛,“娘,你怎么又换回了原来那张脸啊?”
“因为娘长得太美了,你爹爹说,我若再用真面目示人,不知道要惹来多少祸事呢。”莲绛摸了摸小鱼儿的头,目光却扫过人群,没有看到十五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唐三娘和胖子走上楼来。
“这婚礼可真是羡煞人啊。”唐三娘由衷赞叹。
旁边的胖子接口,“虽是举世盛况,但正如那病秧子皇帝所说,比起九年前,的确差远了。”
他这话一出,莲绛和冷同时抬头看向他,旁边的唐三娘都忍不住好奇,“死胖子,你怎么会知道?”
“哈,臭婆娘,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大燕长安人。”胖子摸了摸腰间的大刀,“那年,老子还是街口的一名屠夫!”
“这么说,你亲眼看到了那场婚礼?”冷开口询问。桃花门虽与月重宫为敌,但是莲绛向来只关心碧萝,倒是对秋夜一澈不怎么过问。他虽然调查过秋夜一澈,但是此人信息和传言差不多,并没有多大内情。而刚才秋夜一澈的表现和那病秧子皇帝的一席话,所有人都看到也听到了。那个死去的女人,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胖子一听众人都来了兴趣,当下喝了一口水,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大概是九年前的端午节,先帝在世,在长安命太子殿下举办一场舞龙会。当时十三个皇子全都聚集在长安,长安名媛还有各贵族小姐甚至大泱公主都到场,而且不少人是专门为盛名一时的秋夜一澈而来。”胖子擦了擦嘴巴,“忘记说了,那天我卖出去了三百头猪。”
“说重点!”唐三娘着急地催道。
“各家小姐郡主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哎哟,太好看了。十三个皇子坐在主看台上,下面十八条长龙狮虎相争。就在这时,城门口突然一阵躁动……”胖子顿了一下,似还在回想那日的情景,“一匹白马冲入城门,越过人群,然后霸气凛然地站在广场中。白色骏马上,坐着一身红衣的人,那人戴着纱帽,看不见样子。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垂落在颈部的面纱下,可见长至脚踝的长发,发端仅用一根红绸挽起。大家正疑惑时,那个人突然开口问:谁是秋夜一澈?听那声音,是一个女子,清冷而霸气。一时间,整个长安广场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胖子说着拍了拍胸口,“当时我还扛着猪肉,一听那女子的声音,吓得差点把刀都扔在脚背上了。那秋夜一澈可是当年圣上最宠的皇子,这天下谁人不知?那女子竟然就这么冲到了广场,当着十三个皇子的面大剌剌地问,还直呼其名!”
胖子这么一说,唐三娘的脸抽了一下,嘟囔道:“我至今都还想嫁给秋夜一澈呢。”
“大家一听可不得了啊,那台上各家郡主小姐都恨不得将帕子扔下来砸死那个女的。而且那女子还骑着马站在舞龙队形中间,这不等于是闹事儿嘛。禁卫军马上出动,可谁知,还没有靠近那女子,她手中马鞭飞出,如秋风扫落叶,禁卫军一个个就像南瓜一样滚在地上。然后那女子又抬头巡视四周,声音依旧冰冷,‘我再问一句,大燕长安,可有一个叫秋夜一澈的男子?’
“太子,也就是今日的病秧子皇帝从座位上起来,走到栏杆处,俯身看着女子问:‘不知道姑娘找这秋夜一澈何事?’女子抬头,红色面纱遮着她的容貌,她声音毫无波澜,继续重复她那句话:‘大燕,长安,可有叫秋夜一澈的?’
“‘有!不知姑娘找他何事?’楼台的另外一端,层层珠帘之后,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这时,台下女眷一片惊呼,原是那秋夜一澈并未在主看台上,而是在侧看台。”
“‘让他出来!’女子的声音有一种难掩的霸气,‘我有话问他!’”
胖子喘了一口气,旁边的小鱼儿忙将杯子递了过去,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那女子竟然就这么对秋夜一澈说,让他出来。正当大家以为要出大事时,侧看台末端的帘子竟然掀开了,秋夜一澈一身雪白华服……”胖子喝了小鱼儿递过来的水,然后用力一拍桌子,说,“对啊,我说刚刚怎么这么眼熟,秋夜一澈今日大婚穿的可不是当年那身衣服!”
众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大婚的秋夜一澈居然穿了件九年前的旧衣服?
“胖子叔叔,然后呢?”小鱼儿也难以忍受胖子的一惊一乍的跳跃式思维。
“然后秋夜一澈就这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站在侧看台边,静静地看着马背上的红衣女子。要知道,那几乎是除了皇子外,其他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秋夜一澈的真容,真是俊美!他一出现,那些女子都忘记尖叫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痴恋状。他扶着栏杆,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怒意,甚至嘴边还有一丝温和的笑意。然后对那个女子道:‘姑娘,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