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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风瞧见对面眉头起火,终于拿着单子手抖起来:“好急,在缝了。。。。。。”
夏睿识声如蚊讷:“。。。。。。你真是燥屎。”[1]
谢临风:“我听得见。”
夏睿识:“……”
谢临风不料,这一缝竟是半月,甚至还缝出几单差评!那好吃鬼不知吃了什么鬼丹邪药,魂体壮实如牛,修修剪剪上千刀,剪子都钝了,还是没瘦!
阎王,活阎王,死阎王!
好在谢临风此人浮云看世,砸招牌可以,报酬要拿够,他风风火火收了一袋魂,又拆鞭绳拴走两只傩仙,夏睿识跑在前面,忙说:“快走!谢兄,马上就是我头七了!”
“祝你头七快乐啊!”谢临风洋洋洒洒书信一封,留与魏判官,“关店,走!”
二人拖家带口一顿跑,临了岔路两头散。谢临风亮牌走城隍庙,夏睿识独身进通家路,俩人正约定在暮色苍茫里夏宅回合,却不料同时从土里爬出来。
谢临风顶开土,说:“早。”
夏睿识灰容土貌,还剩半截鬼体在土里插着。他环顾四周,正和谢临风对上眼,凄惨道:“苍天!这是何处,谢兄快拔我!”
谢临风从土坑里爬出,拔塞子似的将人拔出。
夏睿识抖落黄泥,双目圆瞪:“为何土能埋我,为何我脚踩实地?我不该离地三尺,穿墙掠土吗!”
谢临风拍干净衣服,说:“你可知这是什么日子?”
夏睿识道:“本人头七。”
“……也没错。”谢临风左右检查,零件完好,这才说,“今日十五,阴煞破门。你煞气护身,鬼体得现,除了面目苍白,通体发凉,今夜我们同活人别无二致。”
夏睿识仔细听着,频频点头:“竟是这样。谢兄真是博闻强识!”
谢临风道:“厉害吧,我瞎编的。”
夏睿识:“………”
二人步履谨慎,打眼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万籁寂静的朽竹林之中。林中白烟缥缈,蛩语窃窃,夏睿识故技重施,攀上谢临风臂膀,怯怯道:“谢,谢兄,这貌似不是我家那个镇子!”
谢临风说:“嗯,乱葬岗嘛……”
夏睿识听罢,知他又在唬人,干笑道:“我本就是鬼,我怕……”
他话说一半陡然噤声,却听一阵断裂脆响,林间惊飞的野鸟扑翅而逃,二人反应迅疾,旋身寻了块崚嶒山石躲着。
等不多时,又听得一阵幽幽铃响。夏睿识当机立断,滑到地上平躺如尸,他牵扯谢临风的衣角,发出气音:“谢兄别净蹲着了,你太高——”
话未说完,他手中猝然一阵拉扯,掌心脱力,夏睿识猛翻起身,谢临风早已跃出几丈远!
只见林中奔来一黑衣人,步履踉跄,沿路呛咳,似是受了重伤!夏睿识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谢临风已甩出黑鞭,朝黑衣人甩去!
“冤家路窄啊。”谢临风瞧见那枚额间朱砂,一鞭破风,朝黑衣人当头劈下,“老友重逢,遮脸就生疏了!”
黑衣人似乎没料想过会碰见谢临风,躲闪未及,加上对面闲言碎语说个没完,一时失了判断,听到鞭响便寻声一抓,像是要硬接,岂料临近面门,谢临风却忽地撤手,歪鞭凿向地面。
鞭痕如车辙印入黄土,分明未挨上半点皮肉,黑衣人却遽然跪倒在地。
“今天怎么娇花似的,风吹就倒?”谢临风收鞭后退,靠着柱子好整以暇道,“今天献了膝盖不当菩萨,难道是做疫鬼受反噬了?”
他这头正打趣,菩萨却胸口猛地痉挛,“哇啦”呕出一口黑血来!那面纱烟似的薄弱,挡了满脸鲜血。
谢临风见状正色,掀袍蹲身,抓起对面手腕一查,只觉其皮肤滚烫如火,心脉紊乱衰弱。
他目光一沉,问:“你吃了人?”
黑衣人抽不回手,便侧过脸不语。
谢临风抬手摸向他面门,一把扯下对方血淋淋的面纱,这张脸仍如白璧无瑕,皮相秀美,只是那颗额间朱砂却隐隐发黑。
黑衣人:“你!”
“我?”谢临风扔开血纱,又问,“你一人身上藏了十三种脉象,煞气满身,不是吃人是什么?”
夏睿识躲在石头后面,弱声道:“找……找晏堂主治!”
“是了。”谢临风单手将对面推翻,力气霸道,三两下将人双腕捆出红痕,“既再撞上我,说明你我有缘。这次落我手里,你只管逃。”
黑衣人抬脚踢他一脸土渣。
谢临风悠然拍干净土,牵起人就走,正逢夏睿识在局外观战完毕,警惕地凑了上来,指道:“谢兄,方才你打架之时,我瞧见那方有灯火,或许是个人家。等会儿你扔他去打听打听路……”
谢临风循着方向一看,果真看见燐燐火光,然而夏睿识声音渐弱,谢临风再顺势回望,原来是身后这位弱不禁风的老虎正在瞪眼。
“有理,人不见鬼,却乐意见菩萨。”谢临风回身说,“你这朱砂绝妙,最适合装神弄鬼,给我也点一个。”
黑衣人仍不语,一边徒劳地当面给自己松绑,一边目露凶光,像是满眼都盛着对谢临风的诅咒。
三人一行,朝着那微光前行,只是这竹林之路坎坷颠簸,谢临风一手牵人,一手披荆斩棘,破出野丛,前方豁然开朗——
谢临风笑到一半,猝然瞧见面前两个新鲜萝卜坑,地面鞭痕狰狞。他还未说话,夏睿识先叫起来:“怎地回到原处了!谢兄你看,这是我的坑,那是你的……”
“嘘。”谢临风打断道,“换条路走。”
但别说换一条,就是换十条路,仍是朝着那微光前去,又兜转而回。夏家那位走了三圈过后,心里先崩了,吓得乱抖:“有,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