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们被要求不能单独行动,亦不能独自到田间劳作。
然而,我的工作却是为秧田放水,这便使得我时常不得不一个人前往田埂开沟放水,单独出入实难避免。
为保安全,我每日只在中午时分出去,刻意避开早晨和傍晚这两个巨蟒毒蛇、害虫出没较多的时段。
虽中午天气炎热难耐,但安全始终居于首位。
一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得如血般鲜红,仿佛天空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缓缓流出。
邻队的那几人仍在田间劳作,忽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我循声望去,只见他们竟抓到了一条银环蛇。好家伙,那蛇竟长达三米有余,碗口般粗细,黑白相间的鳞片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恰似一条巨大的彩带横卧于地,只是这“彩带”却让人望而生畏,寒意自脚底直窜上脑门。
为警醒众人,县里带队的负责人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让队员拖着这条银环蛇,在各个育种队员的住地绕行一圈。
那蛇被拖着前行,身体在地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仿若死亡的使者在宣告着危险的来临。
所到之处,人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当地土生土长的百姓都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据说,若是不小心被如此巨大的银环蛇咬上一口,那几乎是九死一生,鲜有人能活命。
自那以后,我每次去放水之时,心里便如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变得愈发小心谨慎。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大约四点钟左右,阳光仿若一个慵懒的老人,有气无力地倾洒在大地上。
我正在田边专心致志地放水,眼睛不经意间朝上游瞟了一眼。
这一瞟,可不得了,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顺着湍急的水流,从山上慢悠悠地朝着我这边移动过来。
那家伙足有碗口粗细,因距离较远,其长度难以确切看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条大蟒蛇,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绝非一般小蛇可比。
刹那间,我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整个人瞬间被恐惧笼罩。
我毫不犹豫地从水边一跃而起,跳到田埂上,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扯开嗓子大声呼喊:“有蟒蛇下山啦!快来人啊!”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当地的几个百姓听到我的呼喊声,就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立刻飞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跑到我身边的时候,那条大蟒蛇也快到我跟前了。
巧的是,我面前正好有一道我之前用泥土辛辛苦苦筑起来的拦水坝,坝上仅有不到一锹宽的流水口。
这条大蟒蛇就像被命运捉弄了一般,不偏不倚地卡在了这个口子里,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然而,河水因出口被堵住,水位开始迅速上涨,眼看就要漫到埂边了。
而我此时却被困在这儿,周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绝望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几个赶来的当地人,举起手中的农具,卯足了劲儿朝着大蟒蛇狠狠地击打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喊着:“蟒!蟒!”那喊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和紧张。
我听到这声音,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就像两根面条一样,拼命地朝着下面跑去。
大蟒蛇被猛击了几下之后,扭动着它那庞大而恐怖的身躯,一下子窜到了埂下。
而我因为过于慌张,躲避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棵草绊倒在地。更可怕的是,那条大蟒蛇正好从我身上飞速地窜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
等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那条巨蟒已经消失在深深的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当地的那几个老百姓赶忙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此时的我,灵魂像是出窍了一般,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刚才那恐怖的场景,就像一部恐怖片在不停地循环播放,那蟒蛇随时都会再次窜出来的感觉如影随形。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遭受如此巨大的惊吓,直到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还是会从心底油然而生,让人不寒而栗,仿佛那可怕的一幕就在眼前重现,我怎么也无法从那恐惧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后来听当地老百姓说,如果能抓到这条蟒蛇,可能能卖好几百元钱呢。在他们看来,没抓到这条蟒蛇是很可惜的事情,可我当时被吓得魂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一个人去放水了。
从那次惊蟒事件之后,我向带队的宫主任提出,我不想再独自放水了,甚至一个人都不敢外出一步。
宫主任理解我的恐惧,同意了我的请求,让我跟着大家一起出工。于是,放水的工作就由田长兵接替了。
他接手之后,可不像我那么认真负责。他总是随着大家出工的时候,到田边随便转转,那些没人的地方,他从来都不去。结果,田里经常干旱无水,稻苗被晒得蔫头耷脑的,他却满不在乎。
他还总是说:“我才不会像甄皓那样傻愣愣地去拼命呢。
命是自己的,稻子是公家的,命可只有一条,不让我放水就算了。”
他这种态度很快就被大家接受和认可了,宫主任也基本默认了他的想法,至于制种的产量高低,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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