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累不累。”季淮喝了几口水,嘴角还挂着一滴水珠,他抬手随意抹去,转头问江宥宁。
江宥宁坐在他斜后方,忍不住偷看他,被他这么一问吓了一跳,“还行。”
“累、累死我了!”周禹头靠着蒋家言,腿搭在关鹭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起开吧你,沉死了。“蒋家言还不留情推开他,周禹猝不及防靠在了关鹭身上。
江宥宁看他们打闹,感觉浑身的疲惫也褪去了不少。
他望着已经走过的山坡,能看到许多人开着手电筒正朝他们的方向艰难地走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没爬的部分,有很多人的背影。
人群中穿插着手电筒的光芒,宛如繁星降落人间。
“你以前爬过山吗?”江宥宁深吸一口气,坐到季淮旁边。
季淮低头摆弄了两下手机,听见江宥宁和他说话就把手机关掉了,“爬过两次。”
“为什么会想爬山啊?”江宥宁问。
季淮语气很淡,“那时候精力充沛,总是搞不懂很多事情,就想发泄一下。”
他的话点到即止,十分有分寸。
江宥宁心头生出一股淡淡的难过和失落,他不愿意把关于他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不累吗?”江宥宁接着问,眼睛一眨一眨地,用眼神仔细地描摹着季淮的侧脸。
季淮低了下头,下巴收进衣领之中,末了,露出一个笑:“不累怎么叫发泄啊,你傻不傻。”
他语调很慢,带着点漫不经心和笑意,听得江宥宁耳朵里痒痒的。
自己确实有点傻,不然怎么会喜欢上季淮呢。
“哦,”江宥宁应了一声:“说得也是。”
季淮轻笑,手上的汗已经冷却了,手掌干干的,他抬手揉了一把江宥宁的卷毛,笑道:“怎么爬个山给你爬傻了。”
被他碰过的发丝成了引线,噼里啪啦地燃起火星。
江宥宁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没有回答季淮的话,反而是说:“接着爬吧。”
距离山顶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天灰蒙蒙的。
江宥宁喘着粗气,一只手拄着登山杖,另一只手紧紧扶着围栏,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好累,好酸。
他只有这一个念头。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巨大的水泵抽走,只剩一具空壳。
江宥宁呼出一口沉重的气,靠在围栏上,汗水顺着脸颊流淌,最终无影无踪,他抬头看了一眼,季淮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脊背仍然笔直。
季淮同时回头看江宥宁,声音沙哑:“快到顶了。”
江宥宁沉闷地嗯了一声,他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了,似乎说话是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
踏上山顶的那一刻,江宥宁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喝了一大口水,全部的疲惫都消失了,就在顷刻间。
这是他第一次登上铭山的山顶,仿佛抬手就能碰到云端。
天际泛白,江宥宁此刻只能感受到早晨的风吹干了他的汗水,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