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离她们的房子不远,路深抱着安宙步行回家,安宙还不能独立行走,只能扶着东西站稳脚跟。
房子的灯亮着,她知道安照雨在家。
安照雨可真有出息,她从家里滚出来后,专门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打印了两份离婚协议书,并在上面签了名。
她天生反骨,家里人越不想让她去,她偏偏要去。
如果半路发生意外没了,这离婚协议书其实用不上,配偶离世婚姻关系自然解除,至于财产,相信自己家里几位都不会为难路深,她只是怕路深受不了她,现在就想和她离婚。
又或者,等她回来的时候,路深也让她滚出去,她就好体面地拿出这两份离婚协议书,维护一下她的自尊心。
收到小宙喊妈的语音时,安照雨拿着这几张纸坐在书房发呆,安文耀发短信说等她从飞机上摔下来一死,他就开始追路深。
反正安宙和他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养个十几二十年还怕安宙以后不肯改伯伯叫爸爸吗。
然后,安照雨踹了一脚大理石桌,连着小腿的那根筋触到了,疼得死去活来。
——路深不会喜欢你。
——你等着看。
看什么看,安照雨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以证明她仍然是那个自由自在的oga,只是抬头看镜子的时候,发现嘴边的弧度没她想象得弯,倒是眼睛有几分红。
她想了想,路深从她家出来,应该会被全家劝说过来阻止她吧。
如果路深来到她的面前,红着眼睛,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或者一言不发只是流泪,或者让她不要去那个鬼竞赛,她该怎么办呢?
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路深不知道在和宝宝说什么,声音温婉柔和。
安照雨条件反射地迅速把那两张离婚协议书藏进书桌最下面一层抽屉里。
路深还没开口,她已经想认输了。
安照雨从书房出来,路深正坐在小板凳上在帮宝宝换鞋,四目相对。
“a,”安宙见到她就喊,试图一个音节走天下。
小孩声音奶呼呼的,虽然刚才在妈妈的语音里面听到过,当面听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喊到安照雨心里最软的地方。
她走到安宙身边,弯下腰。
路深正好帮安宙t换完在家穿的干净小凉鞋,安照雨把她抱起来,亲亲她的小脸蛋,“宝贝,再喊一声妈妈。”
安宙搂着她脖子,嘴巴却闭上了,也许是今天被逗了太多次,面对她的反骨妈妈,叛逆心上来了。
路深一直没说话,现在宝宝也不理她,安照雨只能继续抱着安宙逗弄,这样不会显得气氛停滞。
等待路深做出反应的时候,安照雨的目光忍不住从头打量了一遍她的beta老婆。
今天路深的头发上别了一个蝴蝶发卡,款式简单,是给宝宝买衣服的时候送的,她穿的还是长裙,白色小碎花,勾勒着纤细的腰线,脚上是一双浅灰色低跟小皮鞋。
就是这么一个从头发丝到脚尖都优雅的女人,臂弯上搭着安宙脱下来的缩小版外套,包里塞着一堆小孩子用的零七碎八,让她整个人被拉下凡尘,显得格外温馨。
那件小外套是安照雨和安宙去拍亲子照的时候,在摄像馆服装部定做的,和安照雨的飞行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医疗中心的标志去掉了,换成了一个卡通动物。
更衬托安照雨这个打算抛妻弃女的oga渣得人神共愤,安照雨毫不怀疑,只要她敢在比赛途中挂掉,立马就有人要奋起追求路深,哪怕她带了一个oga女儿。
那位alpha实习生算一个。
安文耀还是得排队。
是谁那么蠢,放着大美人和可爱女儿不要,跑去天上参加什么鬼比赛。
安照雨觉得自己没那么蠢,只要路深开口,她就不去了,立刻,马上,这不切实际的梦想她全部还给十七岁的安照雨,哪怕剩下的几十年要顶着那位年轻的飞行员时有时无的埋怨,埋怨她违背了和自己共同许下的承诺。
“要去多久?”路深换好鞋,从小板凳上起身,声音仍然轻缓。
“什么……”她一起身,两个人的距离就拉近,安照雨想过很多种路深会说的话,里面没有这一句。
“不是说要去参加比赛吗,要去多久?”
“顺利的话,两天。”安照雨盯着她的眼睛,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嗯,”路深表示听见了,没有再说话,拿了她的长衣长裤走进浴室。
就……没有了吗?
没有想象之中的质问,没有难过,没有生气,什么也没有。
啊对,这才是路医生,是那个自己在家带小孩纵容她泡吧的路深,不管安照雨去干什么,都不会干涉。
她竟然还在幻想路深阻止她,幻想路深伤心难过。
多么可笑。
安照雨知道这场比赛她非去不可,她要做全天下最蠢的大傻瓜。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哭了,只能把头埋在她不到一岁的小孩的颈窝里。
“a……aa……”安宙的小手穿过她长长的酒红色卷发。
[]chapter29
比赛前一周,安照雨迎来了她的发情期,她的发情期一向不怎么规律,怕比赛途中出现意外,她便去医院开了催促发情期到来的药,在此之前,她把宝宝送到了叶瑾华那里。
叶瑾华不住在s城,平时一个人在乡下,养了许多家禽,生活很清闲,她特别喜欢安宙这个小家伙,自己也是医生,交给她安照雨很放心。
安照雨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爸妈不理她,外婆贺凌寒那儿她不敢去,路家是个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