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兴奋之下,还由着兽性,在洞府内大摇大摆的撒了一泡尿,算是宣誓了主权,这才心满意足的满载而归了。
温珩尘风尘仆仆的一踏入洞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原还心存侥幸,待看见苏容修自插一剑留下的血迹以后,顿时连心头血都凉的彻底,一时间什么理智什么思考全都被扔到了天边去,只以为破了洞府防护的是那只妖族,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苏容修莫不是被闯进来的妖兽给抓走了,或者更糟糕一些,他已经……已经……
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温珩尘蹲下身子去,用指尖蹭了蹭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染上了些许暗红的颜色,含到了唇中……然后下一刻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这确实有着苏容修的气息,是苏容修的血,而并非他所祈求的那样,是那只妖族的血。
温珩尘不由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起来,连站都站不稳,慌乱间用手撑住了墙,才勉强没有直接滑落到地上。
☆、4544
温珩尘用力抓着自己的前襟,像是呼吸不上来似得,吭哧吭哧的大口喘着气,眼睛都逼得有些发红,也不知是懊悔、愤怒还是泪意——活了两辈子,温珩尘一向注重仪容,别说没有哭过,连湿了眼眶都不曾有过,可是此刻他却真切的尝到了酸涩是个什么味道,一路苦到心里去。
然而他不能如此低沉下去,苏容修那里……说不得还等着他去救呢。
没错,苏容修命大的很,有时候福缘气运上来,连他都羡慕不已,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温珩尘是再也不信的,也不愿信。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来回滚了两圈,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就像是铁一般的事实了。温珩尘因为这个念想咬着牙强制自己止住了身上的颤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混混沌沌仿佛被撕裂一般痛苦的脑子也清明起来。
这只妖族实力看不出多高来,行事却太过张扬,竟毫不掩饰,气息暴戾又腥膻,蹭的哪里都是,温珩尘回过神来,轻而易举的就能辨别出它是个什么物种,大约是个豺妖罢。
豺妖么……温珩尘收紧了指尖,眸中寒光烁烁,转身快步走出洞府,唤出飞剑来,风驰电掣般的离开。
这附近的豺妖,绝没一只再能活。
……
温珩尘说到做到,以自家洞府为中心辐射开,这四周的豺妖俱都遭了秧,几乎都被清扫了一遍以后,温珩尘才找到了正主。
脖子上架的是锋锐的长剑,还特意附上了阴森的灵力,已经在脖子上割出了不深不浅的血痕,身前站的是一身森寒杀意的主儿,气势迫人的很,它又背靠着墙壁,连个后退的地方都没有,那只豺妖早就瑟瑟发抖,吓得几乎失禁,再无搜刮温珩尘洞府时的神气,哆哆嗦嗦的求饶个不停,不等温珩尘细问,就把话倒了个彻底——若是早知道会招来这么一个杀星,它就算是当场剁了自家蠢蠢欲动的两只爪子,也不会胆敢动这个人洞府的一分一毫。
面对对方谄媚还来的东西,温珩尘却连扫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这里面没有苏容修,没有他最重要的宝物,要回来又有什么用?
——这只豺妖说它根本没在洞府里看见过人类修士。不是掠走,也不是杀了,是没有。
温珩尘是下了狠手的,这只豺妖根本不可能说谎话。
温珩尘失魂落魄的回去了洞府,茫茫然的看着那摊血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手上的线索都断了……不,其实还有。
这个时候,沉寂下来的温珩尘才一个寒颤,突然想起来要查看自家洞府被破开的手法。不说那只豺妖一口咬定这洞府的防护并不是它破开的,便是亲眼看到了它的实力以后,温珩尘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破开洞府的必定另有其人。
之前他是关心则乱了,被那满屋子的妖族气息和苏容修的血迹搅乱了步子,本就应该先查看这些地方才是。
不细细检查也就罢了,一旦耐心探查,温珩尘原本目无焦距的眸子就是一沉。这些屏障竟有不少并无损坏,只是被抓住诀窍关闭掉了而已。
正如楚意湘了解温珩尘一样,温珩尘也了解楚意湘。他布下的防护都是独门手法,能够不强制破坏而是轻巧解开的,这世上活着的人中,除了跟着自己许多年的楚意湘还有哪个能做到?
他还不曾追究楚意湘叛教的罪责,也没因她与苏容修的亲近而有所行动,她倒敢主动扰到他门上了!尤其是地上那摊血,她对苏容修做了什么?又把苏容修带到哪里去了?
温珩尘心头火起,几乎要焚烧一切。他也不顾自己的修为暂时还没有恢复到那一步,径直在神识里操控起了楚意湘,远隔千里之外探查起了她的识海,搜寻她的记忆。
有他上辈子下的禁制在,楚意湘就算是记忆被他看了个底朝天,她也不会有半分察觉,只是自己会心神疲累罢了。
但是得偿所愿的看完一切以后,温珩尘却忍不住捂住心口,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一小半是因为强撑着修为做这些所累,一大半,却是因为苏容修的谋划。
楚意湘和点仙宗那些人做了什么此刻反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容修的伤。
再荒诞的猜测里,他也没有想到过,那些血迹的由来,竟是苏容修自己下的手!那一剑明明是插在了苏容修的心口上,温珩尘却觉得自己的心口上也被扎了个洞,空落落的,往里面灌着风,一吹整个人都是冰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