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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该来的躲不掉,刘邦深呼吸,调整心态。不料心态调整得太好了,一开口又是自吹自擂:“为夫如今是汉中和巴蜀一带的王,此处据秦岭、巴山之险,又有长江、汉水之利,是天然的沃土良田,易守难攻。”

张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不理解刘邦为什么要这么说,却不得不佩服他颠倒黑白的本事。刘邦见吕雉一脸倾慕地望着自己,信心暴涨,立刻命人把地图搬来。

刘邦缓缓展开地图,指着连绵不绝的群山说道:“这是秦岭,这是巴山,对比之下砀山就是个小土包。”

吕雉点头,连连称是。

“秦岭以北、巴山之南,就是寡人的汉中。这是汉水,往西北可至关中,往东南可至吴楚,实乃勾连天下的要道。”

张良同情地看了吕雉一眼:她还那么年轻,关在这个四方四正的小院子里,是何等的寂寞。她的丈夫常年不着家,一回家就对她胡言乱语,接收一大堆错误信息,迟早会变成傻子。

“越过巴山,就是巴蜀平原,幅员辽阔,人杰地灵。相传黄帝的诞生地就在这里。”

“哇。”吕雉惊讶地捂住了嘴。

张良听不下去了,跺跺脚往门外走。吕雉见外人走了,小心翼翼往刘邦身侧挪去。

“这一带地广人稀,尤其是蜀地,盛产金铜和名贵香料。”刘邦说道。确实嘛,到处都是老虎和蟒蛇,当然地广人稀。四周都是山,山上有猛兽,金铜矿藏没人开采,自然比别处多。

吕雉信以为真,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夫君,带人家一起去嘛,好伐?”刘邦当场傻了眼,吕雉以为他不肯带自己赴任,扑进他怀里撒娇不止。

刘邦不肯在夫人面前露怯,也不愿让她失望,于是说道:“为夫打算还定三秦,吞并天下,此行必然艰苦。”

吕雉不依不饶:“人家不怕辛苦。”

刘邦头痛不已,顿时觉得室内热得慌,于是走到院子里透气。吕雉亦步亦趋跟着他,甩都甩不掉。

他正要开口让她走远点,谁知对方反问:“夫君为何远着我,是不喜欢人家了吗?”

见她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委屈巴巴望着自己,刘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为夫正要出来给你取礼物。”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咬舌自尽,因为吕雉自然而然接了一句:“人家也要去。”

车子里放的是秦地和蜀地的土特产,有许多蓝田玉雕刻的器皿和首饰,这种玉石硬度高脆度也高,虽然颜色多,但是质地过于粗糙,没有昆仑玉温软油润,做不出精巧物件。

相较于秦地,蜀地的特产则精美丰富得多。有黄金捶打的鸟兽,镶着绿松石和玛瑙的眼睛,晃一晃还会动弹,栩栩如生。绚丽斑斓的蜀锦,和吴楚一带的刺绣文锦不同,蜀锦是用彩色生丝分经断纬织出纷繁复杂的连续花纹,有团花有鸟兽有器物有亭台,花纹平整对称,别具一格。犀角和牙雕的工艺品,镶金错银,极尽精巧。有各种香料和药材:花椒,香叶,玉桂,豆蔻,栀子,甘松,麝香,龙脑,川贝,蛇胆……

吕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直到听见蛇胆,忽然警觉:“蛇胆,那里有许多蛇吗?”

张良:“多。”

刘邦:“不多,和老虎相比不算多。”

张良:“有的通体碧绿,有的黑质白章,有的硕大无朋,能吞人。”

吕雉吓得直往刘邦身后躲,张良继续说:“蜀地阴湿,蛇虫横行,瘴气密布。老虎会吃人,被虎吃后人会化为伥,魂困九幽。”

吕雉不要去蜀地了,也不准刘邦再去。她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生怕他被老虎给吃了。

刘邦怎么哄她都不听,只是扯住他的衣襟嘤嘤的哭。

“夫人莫哭,”刘邦拍着吕雉的背,又开始胡说八道,“为夫此番前去,是为了集结人马,攻打项氏,届时天下就是你我的。”张良听得刘邦有吞并天下之志,眼神遽然亮了。

吕雉口中呜咽:“不打了,不打了,打仗会死人的。”

张良劝道:“大王南征北战,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吕雉指着院子里的大车:“这些够我们一家人吃用几辈子了。”

张良“唰”的一下跳到刘邦身边,语重心长地劝诫:“郦商和十万大军在巴蜀一带翘首以盼,关中百姓日夜思念着您,主公万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让数十万将士数百万黎民心寒。”

刘邦安慰吕雉:“为夫不单单是你的丈夫,还是天下万民的王。王者不可为一己之私,而弃天下于不顾。”

吕雉止住了哭泣,定定地望着他。他说:“如今天下未定,待我北定三秦,南击吴楚,定然回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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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得知刘邦此番在家长住,立刻写信给父亲。次日一大早,吕公和吕母就从沛县赶来了。

刘邦在吕雉面前素来报喜不报忧,吕雉这个时期也很呆萌,于是在信里把刘邦夸得比始皇帝还要英明神武,吕公收到信后大喜过望,庆幸自己慧眼如炬,选了个好女婿。

他一看见女婿就说道:“项籍小儿不足挂齿,这天下早晚都是刘郎的。”刘邦最恨项籍,如今被项籍压了一头,心里正不爽,听了岳父的话不禁喜形于色。

“此言当真?”

“刘郎难道不信老夫的眼光吗?自打我嫁女儿给你,这几年来你顺风顺水,步步高升。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慧眼识珠,福泽深厚……”

刘邦正在听着岳父自吹自擂,只见岳母以折扇遮面,发出一连串咳嗽,于是关切问道:“岳母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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