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很識地轉身出去了,還順手幫他們關上了門。
初硯舟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安懷憬能夠感受得出來,但是好的一點是初硯舟的傷勢不嚴重,只需要靜養幾天就好了。
安懷憬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語氣輕柔至極:「小舟,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
淚水打濕了如鴉羽一般的濃黑的睫毛,初硯舟哭得太久,最後力竭睡在了安懷憬的懷中。
安懷憬替他擦淨臉上的淚痕,然後將他慢慢放到在床上,又釋放了許多安撫信息素。
初硯舟的眉頭還是緊緊皺在一起,好像是陷入了噩夢裡,安懷憬輕輕用手替他舒展開,然後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直到初硯舟真正睡著,安懷憬才走出病房。
楚瑜剛打完電話,「小舟睡著了?」
「嗯。」安懷憬的臉色很不好,十分陰沉。
楚瑜長嘆了一口氣,說:「我剛剛調查過了,把他完好無損保出來的人叫章峰,是做藥品研發的。」
安懷憬背靠著牆,眼神發冷,「他們在做人體買賣?」
作為福利院院長,關伯山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接觸許許多多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孩子,而他能提前出來,想必這個章峰肯定和裡面的人有關係。
「差不多。」楚瑜罵了一聲,「章峰的藥品研究公司,用的就是關伯山給他提供的福利院的那些孩子,而且……」
「而且什麼?」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安懷憬看著窗外,拳頭緊緊握在一起。
「實驗用的藥品基本都非常不穩定,很多孩子都因為實驗死了。」
「好了。」安懷憬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無法想像初硯舟為了活下去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他也不敢想。
楚瑜拍了一下他的肩,「這件事我去處理就行了,關伯山和章峰,還有那個叫葉白英的女人,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你好好照顧小舟,劇組那邊我會吩咐的。」
「謝了。」安懷憬身心俱疲,憤恨和痛苦夾雜在一起。
楚瑜笑了一聲,「我們之間還說什麼謝字啊,關伯山既然已經知道小舟的住處了,你打算怎麼辦?」
視線轉向初硯舟所在的病房,安懷憬輕聲說:「等他出院了就搬到我家裡去。」
楚瑜點了點頭,這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了。
他又囉嗦囑咐了兩句,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了。
初硯舟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冬日的白天很短,他睜開雙眼,外面只有霓虹燈在閃爍著。
安懷憬趴在他床邊睡著了,可是手還握住他的手。
初硯舟想把手抽出來,好給安懷憬蓋上被子,可是安懷憬醒了,「頭還疼嗎?」
初硯舟的頭沒有受傷,當時安懷憬摸到的血是來自關伯山的,只是那時候的情景太急迫了,安懷憬還以為是初硯舟受了重傷。
初硯舟反握住他的手,「不疼,就是有點暈。」
「對不起。」安懷憬垂眸,說話聲音很輕。
他很少向別人道歉,那麼高傲的安懷憬,怎麼可能會給別人道歉?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如果他能再來早一點,關伯山就不會找到初硯舟,初硯舟也不會受傷,更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刺激。
「不是你的錯。」初硯舟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快就出來了,我們都沒有錯。」
一滴淚落在初硯舟的手上,安懷憬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初硯舟費力地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對初硯舟而言,安懷憬就是能夠將他拉出沼澤的那個人,只要安懷憬在他身邊,他就可以放下戒備。
安懷憬和他說了關伯山以及章峰的非法勾當,初硯舟回憶起了以前在福利院時期和自己玩耍的孩子,心中不免沉痛萬分。
安懷憬看出來了他在想什麼,輕聲安慰道:「小舟,不要去想那些,你的那些夥伴會看著關伯山和那些人進監獄,直到被判為死刑。」
「楚瑜的朋友是一個很厲害的律師,絕對可以定關伯山他們的罪。」
這不是一劑什麼特別穩定的鎮定劑,可是初硯舟覺得稍微心安了一些,他喝了一口安懷憬遞過來的水,看著四周的環境。
這裡雖然是單人病房,但是初硯舟不喜歡來醫院,些微嗆鼻的消毒水氣味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安懷憬放下水杯,眼神捕捉到了他那一閃而過的不適感,「不想住在這裡嗎?」
「不想。「初硯舟小聲說,「學長,我可以不住醫院嗎?我不喜歡這裡。」
他的病情本來就不嚴重,而且醫生也告知過他,最重要的是要讓初硯舟開心,因為他的焦慮症剛有好轉的苗頭,要是因為這件事惡化了,那就得不償失,前功盡棄了。
「可以。」安懷憬答應得很痛快,「但是你那裡現在住不了了,去我那裡住吧,好嗎?」
初硯舟心中也明白,關伯山能找他第一次,那就能找他第二次。
「我們回家。」他聽見安懷憬對自己說。
半小時之後,初硯舟呆愣地坐在安懷憬家裡的沙發上。
安懷憬笑了一聲,「這些東西都是我媽讓準備的,她是個很傳統的人,認為過年就得熱熱鬧鬧的。」
初硯舟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伸手摸著貼在玻璃上的窗花,「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