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浙打开天花板吊灯,满屋的不堪入目乍然一清二楚。他眼角跳动,额上瞬间暴起青筋。
“祁先生。”祁蔚卧室的门打开,一个男人从房里走出。他清秀干净,穿着西装长裤高挑而挺拔,可他的白衬衫起了一道一道褶皱,领带上甚至还有口红残余。
“他妈的——”一只马克杯砸在了张以舟肩上,将人砸得闷哼后退,“姓张的!你个禽兽!”
张以舟站直身,对祁浙道:“祁先生,我会对蔚蔚负责的。”
“负责?你负得起责吗?”祁浙面目通红,简直像是要生吃了张以舟,“她才十九岁!才十九岁!我要报警、老子要报警!”祁浙大骂着,几步上前,一拳挥向张以舟。张以舟也不躲,直直地挨了一拳在胸口。下一拳挥上来时,祁蔚套上连衣裙出来了,她一把抓住了祁浙的胳膊。“哥哥!好好的,你动手做什么!”
“我何止动手,我要让他坐牢!”
“哥!我成年了!”祁蔚试图靠尖声压住祁浙的怒吼,可她失败了。
“你都还没毕业!”
“18岁都要负刑事责任了!”
“可你就是还小!你还小!你懂个屁!”
“我都谈过好几个了,还小?”
“那几个我也要抓去坐牢!”
事后
祁浙像个土拨鼠一样,怒不可遏,不可理喻,人人都要被他抓去坐牢。祁蔚看一时半会压不住祁浙,只好让张以舟先离开。
张以舟刚知道她不是21,神色极其复杂,甚至有点难堪,好像觉得他确实应该牢底坐穿。难怪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祁蔚的成熟和游刃有余都是装的。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在此时退场,但祁蔚坚持要他走,他在这,祁浙这个火药桶就会持续炸。
“站住!门口都是人,他往哪走?”祁浙骂道。
“哥!”祁蔚气个半死,“封建社会亡一百年了!”
“蔚蔚,我还是等等吧。”张以舟特意在门背后挂上防盗锁。
“你们一个比一个死板。”祁蔚被这俩男的气死。她拎起房里的座机,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马上把她门口那群听墙角的赶走。十分钟后,门外干净了,祁蔚将车钥匙塞给张以舟,让他赶紧走。
弄走这个,她才好跟祁浙对骂。祁蔚关上门,抱臂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结果坐到了遥控器,投影仪打开,一对男女颠鸾倒凤,正进入生命大和谐。祁蔚连忙关掉片子,对祁浙尬笑几声,而祁浙又找到一个制裁她的理由,“你偷我的片子!祁蔚!你真是疯了,你才几岁?!”
“我十二岁就翻过你的电脑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祁蔚得意道:“妈妈生日、曦姐姐生日、我的生日,颠倒组合就出来了。”
“混账!那是你该看的吗?十八禁,什么叫十八禁!”祁浙气得扯开领带,在原地不断踱步。他还穿着昨晚订婚那套黑西装,胸口的玫瑰已经枯了,怏怏地垂在金色胸针上。他骂了几嗓子,忽然发觉祁蔚是在转移矛头。他一惊一乍地跳起,按在饮水机上,不让祁蔚倒水喝,“是不是姓张的引诱你?你昨晚还喝酒了,他是不是趁机占你便宜?”
“我什么时候喝醉过?”祁蔚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认为是我引诱他。”
“怎么可能?你怎么干得出这种事?”祁浙低头看着妹妹,不断哀嚎。
“怎么不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谈过恋爱,还跟帅哥玩暧昧。”
“可你怎么会看上那个!你哪怕、哪怕是和边汇,我都能理解!”
“你凭什么看不起张以舟?人家好歹是个博士,边汇的毕业论文都是代写的!”祁蔚挑起锋利的眼睛,凶光毕现,仿佛随时要在祁浙身上抓两道。
“你不知道,他家里成分复杂……”手机铃声响起,掐断了祁浙的话。他转过身去接电话,声线突然从气势汹汹变得低沉又富有磁性,“曦曦……嗯,找到人了……爸妈还没发现吧……午饭我会按时到的……祁蔚?她不来,她死在外边了……”
“我来……”祁蔚弱弱地招手,“我还给曦曦姐准备了礼物。”
祁浙挂掉电话,转头又是凶神恶煞。“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他走过去,见祁蔚仰躺在沙发上,苍白的肌肤衬得脖子上的红痕愈发刺眼,两只平时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半咪在一起,恍恍惚惚的。他突然一惊,拉扯着祁蔚的衣领,把她拽起来,“你们没有乱磕东西吧?祁蔚、祁蔚,回答我!”
祁蔚推开拍在她脸上的手,不耐烦地说:“我要喝水。”
刚刚明明自己就能倒,非得祁浙来,这是明摆着要祁浙先向她服软。祁浙恨不能拎起她揍一顿,但此时把事情问清楚更重要。他倒了半杯温水,托着祁蔚后背,给她喂,“你们有没有乱磕东西?”
“没有!”祁蔚润好嗓子,又能吵架了,“美丽国是到处都抽大麻,可我什么时候抽过?你自己不是也在纽约读了几年书,难道你成瘾君子了?”
祁浙不跟她胡搅蛮缠,扒着她的两只眼皮看了几遍,又拉起衣袖把两条胳膊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还好,没有针孔,但是……好多吻痕,深深浅浅、青红相间。祁浙忽然明白祁蔚怎么一副磕了的样子——折腾了一夜,这会犯困,而且,她在回味。
祁蔚从老哥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顿时笑了,厚脸皮半点也不红,反倒让祁浙避开了她的眼神。
祁蔚舔着唇角,说:“哥,我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难怪你跟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