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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知慈一如往常来到酒楼,正要开始手头工作时,主管何姐找到知慈,“知慈,楼里来了贵客,点名让你接待。”
“贵客?”
何姐点了点头,“这次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咱们老东家路夫人也在其中,还有你姐姐沈纤纤也在。”
何姐意味深长看着知慈,“点你名的不是她俩,而是另一个穿绿衣服的客人,等会招待时,你谨慎些。”
知慈点头,心下疑惑。京城中非富即贵的女子,除了路夫人和沈纤纤,她并不认识别人。
知慈来到雅间,房间内坐着十余位衣衫华贵的年轻女子,正在有说有笑,一位伙计正在为她们添茶。
知慈快速梭巡一眼,立刻发现了何姐口中的绿衣客人。只见少女众星捧月,居于主位,身着绿纱长裙,容貌看着十分眼熟。
知慈回忆一瞬,随即忆起前几日她为花婆婆的事去北镇抚司求谢琅时,这名绿衣女子正缠着谢琅同他说话。这女子姓吴,是大理寺卿的千金。
知慈又朝余下其他人看去,看到路夫人和沈纤纤二人坐在坐席最外侧的边缘位置,路夫人一脸陪笑,极力想融入贵女之中;而沈纤纤则兴致缺缺,一言不发,看到了知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平淡移开了目光。
身着绿衣的吴姑娘看知慈进来,笑意淡了下来。
周围贵女察言观色,也渐渐止住了闲聊。
“愣着干什么,给我们添茶啊。”吴姑娘身旁一人看向知慈,皱眉道。
闻言,知慈去拿茶壶,依次为贵女们添茶。
她一边倒茶,听到有人悄声道,“她就是那个前日五殿下赠花灯那女的?”
“不能吧?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女子们的悄悄话声音清晰,一点没避着她,仿佛她不存在。
随即,主位的吴姑娘笑了一声,“路夫人,听说她是曾在你们家做过工?”
路夫人急于献殷勤,道,“是,她在路府呆了三年,前段时间府上有个姓赵的门客犯下大错,她与那门客有私情,便被我们老爷一块儿赶出府去了。”
知慈听她胡乱编排自己,十分生气,忍不住抬起头道,“大夫人,赵晏然现在已经痊愈,你若胡乱编排,小心明天他来找你。”
路繁叶没同任何人说过自己被赵晏然威胁一事,并勒令当时在场的家丁禁止声张。因此一听说这煞星痊愈,路夫人脸色瞬间发白。而沈纤纤则霍然抬头,紧紧盯着知慈。
而居于主位的吴姑娘则厌弃道,“东食西宿,水性杨花。已经有了男人,还要勾引殿下。”
知慈忍耐到极点,“你说我?”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被特意叫来的原因:谢琅送她花灯时,这位吴姑娘也在场,她喜欢谢琅因此嫉恨自己,于是带了其他女伴,包括路夫人和沈纤纤,来找她麻烦。
熟料吴姑娘看也没看她,只抬了下手掌,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倒你的水,好吗,做好你的本分。”似乎多和知慈说一句话都侮辱了她。
吴姑娘话音落下,众女一阵嗤笑,看向知慈的眼神轻鄙。唯有最外侧的沈纤纤没有笑,她移开目光,盯着手边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慈觉得深受侮辱,自己没有招惹任何人,这群贵女却一大早上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当然没有继续倒茶,她重重放下茶壶。抬步向主位绿衣女子走去,“你说清楚,你想找我干什么?”
吴姑娘见知慈朝自己走来,皱眉大声道,“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知慈脚下未停,“你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对吗?”
“——我说了,别靠近我!!”吴姑娘见知慈过来,尖叫着,抬手扇了知慈一巴掌。
知慈只想同她对峙清楚,却没料到对方直接动手,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脸上一麻,随即火辣辣的痛。
知慈脑子嗡的一下,强烈的被侮辱感让她抬手便要打回。
然而这时包厢门猛地被人推开,何姐大声道,“知慈,不要!”
知慈手顿住,却没有放下,何姐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着她,“知慈,求你别冲动。”随即又用特别卑微的语气对吴姑娘道,“贵人,我的人不懂事,我带她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她计较。”
知慈知道何姐在害怕什么。自己是何姐的伙计,在她店里打了大理寺卿的千金,何姐的生意便不必再做了。
知慈无牵无挂,根本不怕得罪权贵家的千金,但何姐对她多有照拂,又给她提供了工作,她不想牵连何姐。
知慈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忍下了愤怒和委屈,缓缓放下手,低声对吴姑娘道,“是……小的错。”
吴姑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回应知慈,对着其他人道,“沾了一身晦气,都忘了点菜了,你们想吃什么。”
何姐闻言,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对知慈道,“你下去吧,让孙芳过来。”
知慈离开厢房,很快便由别的伙计接班。
厢房内,众女对知慈一番鄙夷和批判后,聊起了其他话题。
而最外侧,沈纤纤自方才听知慈提起赵晏然恢复健康一事,便一直魂不守舍。
见路大夫人茶杯空了,沈纤纤如过去做贴身侍女时那般,下意识地端起茶壶为给大夫人续茶,可她心不在焉,茶水已经溢了出来了,她仍维持着倒水的姿势。
水流下桌子,浸湿了路大夫人的衣裙。
“你干什么呢?!连个水都倒不好?”路大夫人疾言厉色。
沈纤纤做路大夫人贴身婢女时,路大夫人还十分喜欢她。但自沈纤纤跟了路茂枝后,路大夫人便成了贵女之间的笑话,说她连个婢女都管不住,主动勾引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