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城的冬天少雪,但天气总是阴沉沉的。
好不容易碰到个晴天,安瑾起了个大早,走到离小区很远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打车去往疗养院。
疗养院的护士医生都与她相熟,老远便有人问,怎么最近没见到她过来,是不是太忙了?
安瑾笑着答是,还没进病房,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恰逢查房的医生过来,和她打招呼。
安瑾将人拉到了一边,“你们怎么放了陌生人进去,我不是说过,除了我,不允许别人来探望吗?”
医生将头凑到门口看了看,“噢”了一声:“你说他呀,他不是你妈妈娘家的侄子吗?
你妈妈也认得他的,她同意他进来的。”
安瑾有些诧异,妈妈竟然还会认识顾砚清?
“好吧医生,他经常过来吗?”
医生点了点头:“这大半年里经常来,一个月总有个一两次吧,你们没碰上过吗?”
安瑾摇了摇头,默默在心底责怪起自己。
自嗅觉恢复以后,她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来疗养院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尤其最近这大半年里,有时候要一两个月才能来上一次。
而顾砚清,竟然比她来得还勤……
和医生道别后,安瑾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的二人同时转过身来,脸上都挂着少见的笑容。
“阿瑾来了,快来,这是砚清,你们小时候还经常一块儿玩,你还记得吗?”
安瑾将花放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头:“妈你说的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这孩子,记性怎么比我还差!”安妈妈拍了拍她的手。
顾砚清笑着解围:“阿姨,是过了很久了,那时候阿瑾估计也才上小学吧,只不过我比她大几岁,记得清楚些。”
安瑾惊讶地看向顾砚清,听他这意思,两人小时候竟然真的认识,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在安瑾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顾砚清,是在去年。
高宴说自己的好哥们回国,办接风宴,带着她一起去了。
一场酒局下来,她除了记住了顾砚清的长相,和他偶尔投射过来的眼神以外,并无其他太多印象。
后来他们虽然总会在各种场合见到,虽然熟悉,却也算不上多亲密,直到那次……
一旁的安妈妈叹了口气:“砚清,你别怪她,那一场火烧得太大了,阿瑾受了很重的伤,记忆力还有嗅觉都受到了影响。”
顾砚清的眉眼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认真地看向安瑾,“没关系阿姨,我都知道的。”
安瑾耸了耸肩,并不将他流露出来的那点情绪放在心上。
一上午的时间,安瑾就坐在安妈妈身边,听她和顾砚清聊以前的各种趣事。
今天的顾砚清,和安瑾以往见到的又不太一样。
他似乎很会照顾人,安妈妈一个眼神,他就倒水递纸巾忙个不停,比安瑾这个亲女儿还要勤快。
他也很会逗老人开心,时常说些俏皮话,逗得安妈妈哈哈大笑。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安瑾都快忘记,那个在人前总是绷着一张脸,一开口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顾砚清长什么样子了。
过了中午,安妈妈要午休,安瑾便准备离开了。
顾砚清也说公司还有事,便和安妈妈告别,跟在安瑾屁股后面,一起离开了疗养院。
出了疗养院,安瑾收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莫名地看向顾砚清。
“你搞什么啊?温情攻势?通过我妈来打动我?
我告诉你啊,我管你真的假的,趁早离我远一点,我是真的要和高宴订婚了。”
她的语气很凶,顾砚清却完全没当回事。
他伸手将人拽进了自己的车,任凭安瑾怎么挣扎,车子也一路平稳地向前行驶,最终停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前。
顾砚清又拉着她下了车,指了指面前的院子。
“这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安瑾环顾周边,和安家的老宅是同一种外立面风格,应该是在同一片区域,但她确实没印象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不善:“顾砚清,你究竟要干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我们小时候一块玩的地方。
我是记忆力不佳,可是安家出事以后,我该记得的人和事都记得,如果我真的把你忘了,也只能说明你在我的脑海中不甚重要。”
安瑾此话一出,顾砚清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从刚下车时的充满希冀,到此刻,耷拉着眉眼,一副受伤又心痛的表情。
安瑾突然莫名生出一种后悔的感觉。
不会,顾砚清真的暗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