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曳点点头,打开了一点窗户,任由外头的风吹进来,吹散了些车内的血腥气。
刘月从上了车之后就很沉默,她的指尖不敢从刘群芳的脖颈上放下。
眼睛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刘月用湿纸巾替她擦了一下脸,可眼睛上的伤口却是万万不敢动的。
车辆终于上了国道,方淮曳抿了抿唇,感受着没有任何异常的身体,她攥紧了车扶手,下巴搭在车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划过的景象。
大多是黑沉的山和载得整整齐齐的树,偶尔会在路边看到几套残破的旧屋,车辆开过时被拴住的看门狗会嚷嚷几句,随即又隐没进黑夜里。
这一路都没什么人说话,整体氛围都格外沉闷。
“乐群到医院了吗?”刘月突然问。
她的嗓子哑了,没忍住咳了几声。
“她一直在医院,”方青月说:“前两天就在医院了。”
刘月微顿,“她病了?”
“是粤娭毑病了,她过去看护。”方青月如实相告。
刘月闻言冷笑一声。
听不出这声冷笑的意味的开开心心在看手机,听得出这声冷笑意味的一个专心开车不敢回头,一个看着窗外也没好意思回头。
——有时间去看顾别人家的长辈,却没时间回来好好看着自己家的长辈。
刘月和乐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再好不过,她拿乐群当亲姐妹似的,任谁知道这件事都会忍不住冷笑,刘月现在的表现都算克制了。
真实情况是,她肺腑里气得几乎要裂开。
方淮曳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安慰几句,不然刘月太可怜了点。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躺在刘月大腿上的刘群芳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刘月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着急道:“妈妈?妈妈?”
刘群芳仿佛没有意识一般,剧烈的咳嗽之后就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方淮曳连忙拿了车里赶紧的毛巾递过去,刘月眼眶通红,“您可一定不要吓我。”
“别急,很快就到了,”方之翠在前面安慰,“十五分钟,只要十五分钟。”
可刘群芳吐完这口血之后竟然意识清醒了些,她费力地在说什么。
刘月凑过去听,脸色骤然变得古怪起来,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方淮曳,“我老娘在喊你。”
“我?”方淮曳有些诧异,她此刻顾不得刘月的怀疑,俯身也凑到刘群芳还在张合的唇边,尽力去听。
刘群芳哪怕看不到,却还是精准捕捉到了方淮曳,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迷迷糊糊说:“它要出来了……”
“谁?哪个它?”方淮曳舔了舔唇,“您可以说清楚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