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可葱岭寨里的她太幸运了,在她发现小白天百般阻挠她们前往深山之后突然发觉这件事或许真的都一点转机。
她细细观察了寨子里的人,发现她们在小白天带她们几人出行时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在调查着什么,有一间屋子被许多人看守着,可那间屋子却令她仅仅靠近都会升起一股奇异的嫉妒之心。
她兴奋了很久,甚至故意让小白天的手机关机刺激村子里的人,她觉得自己或许有救了。
但在这一晚,她还是被控制着引导小白天和自己的同伴进了山,然后她看见的洞神的覆灭。
无法言说的感觉,痛快,特别特别的痛快。
可她也能感觉到,在最后一刻,她依旧能感应到洞神的存在。
附骨之疽。
她和洞神的联接已经太深了,侵入五脏六腑,她随时可以成为洞神复活的养料。
只有她可以。
所以她必须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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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可怜崽子,被缠上又不是她的错,要死要活的干嘛。”
洞神被灭的第二天,终于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刘群芳感叹起来。
她就从来不信命,也不喜欢为别人牺牲,没啥道德感,理解不了徐莎嘉的选择。
“你话说得舒服,那人家小姑娘能和你一样吗?”喆姨坐在她旁边晒太阳,揉着眉心说起来:“幸好黛青和方小姨细心,拦住了她,不然还真要死人了。”
昨晚上她直面洞神,浑身脱力,后续还是被人给抬回来的,现在被方之翠勒令和刘群芳一起好好休息。
但是这个休息还不如她自己躺房间里呢,和刘群芳这人是真说不到一块,歪门邪道。
“她们人呢?去了快一天了,也不知道叫人回来报个信。还有刘月那群小的,知道事情结束了就撒丫子玩去了,真不管我了。”刘群芳懒得和她接着吵,只一边嗑花生米一边嘀咕起来。
但她话音刚落下,方淮曳和方之翠就隐隐朝这边走来了。
她们昨晚上算是又一夜没睡,现在困倦得不行,是打着哈欠过来的。
“怎么样了?”喆姨问道。
方之翠说:“剪刀没扎进去多深,处理了一下现在放在她们的屋子里养着。仡肖娭毑、寨方还有小白天都还没恢复,寨子里现在没人方便处理这件事,刚刚我们去看了一下仡肖娭毑,她说让徐莎嘉先留下,慢慢想,慢慢养,总能想到彻底除掉洞神的法子。她的两个室友多请了一个月的假留下来照顾她。”
“就是还要麻烦您二位一下,等修养好了陪她去封住那口洞,再封住徐莎嘉的五窍,堵死洞神逃出来的可能。”
“行,你们去休息吧。”喆姨应了下来,她冲两人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去休息吧。
人的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尤其对她们来说更是这样,谢莎嘉哪怕可能会再次成为洞神的载体,她们也并不觉得她要靠结束生命来彻底杀死洞神,这或许是最便捷快速的法子,并且她也愿意放弃,可是她们所有人,包括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宁愿选择更加复杂且充满未知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因为谢莎嘉本来就是受害者,没有道理让受害者再来承担一切。
这是她们默认的事。
方淮曳和方之翠相互支撑着进了房,几乎刚一沾上床方淮曳的眼皮就快当场合上。
“不洗个澡吗?”方之翠和她一起躺在床上仰头看天花板,没忍住笑出声来:“从山里打完滚出来,立马就睡啊?”
方淮曳困得只剩下鼻音,“不然呢?我实在撑不住了。”
方之翠闻言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脖颈间蹭了蹭,“那我们睡一觉醒来再说。”
她身旁的方淮曳已经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往她怀里蜷了蜷,就这么睡着了。
方之翠也很困,但是她还有力气在对方脖颈上轻轻吻了吻,这才就着这个姿势昏昏睡过去。
等两人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满打满算她们从上午十点睡到了下午六点整,刚好可以看到葱岭寨的日落。
房间里的床正朝窗户,恰巧她们又不曾关上窗帘,火红的落日便映入眼帘。
谁都没有说话,她们在享受这一刻的寂静与美好。
明明她们也才在村里待了四天而已,可却仿佛过了好久,大概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现在反倒觉得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里的事,应该能告一段落了吧?”方淮曳的眼睛被落日刺得有点酸涩,她闭了闭眼,抬手伸了个懒腰。
“其实我突然觉得就这么一直躺在这儿也不错,”方之翠笑起来,“事情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我们过几天估计也要启程了。”
来葱岭寨本来就是临时的计划,她们的目的地还是在上海,五月过了一半,再过两个半月,方淮曳要开学了,两人的规划也是到此为止,再往后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尤其是方之翠,她现在回不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可让她一直待在上海,不止是她,连方淮曳其实都不习惯。
“其实我只差一年啦,”方淮曳说:“复课之后不出意外一年就毕业,毕业之后我不想再读了,感觉我的兴趣也变了。”
方之翠:“变成什么了?”
“出门啊,”方淮曳笑着说:“我和你还有那么多地方没走过,还有那么多未知没见过,一个偏僻的葱岭寨就这样有趣,怎么能甘心一辈子留在上海呢?在湘潭待了三年,我把你以前做过的行当都做过了。”
那三年,她体验了更多不同的人情世故,三年前她永远都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会靠在路边摆摊谋生,可是其实这样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