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舔了下唇角,掏出一片银白色的小钥匙放到她掌心,这一次倒是很真诚,“那好,如果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吧。”
方淮曳握紧了钥匙,随口应了一声,两人没再说什么,方淮曳和方之翠离开了老娭毑家。
方玉送她们到门口,直到方之翠的车影远去,她才有些痛苦的按了按额头。
在她身后,方知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仰头看着她,有些担忧的问:“妈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方玉垂眸看她,蹲下身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小小的肩膀上,低声说:“妈妈从小都让甜甜做个善良的人,甜甜特别听话,一直都很善良。可妈妈却做不到这一点。”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方知甜有些着急的想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看看她的脸,方玉却牢牢抱住她。
“妈妈今后会把你保护得很好很好,给你很多很多母爱,”方玉喃喃自语,“一定不会让你步我的后尘。”
“哎呀,”方知甜干脆偏头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妈妈一直都把我保护得特别好啦。”
方玉勉力笑了笑,起身牵着方知甜进了屋子里。
大门被关上,院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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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曳和方之翠是在田里找到的方青月。
这几天方青月被她姐姐强制压着下地干活,见着了两人眼睛都亮了。
方淮曳昏迷过后她本来是要听方之翠的话守着方淮曳的,可后来她大姐硬生生把她揪回了家,方之翠彼时正陷入傩戏真相的巨大震惊中,也没有管她的去留。
“方小姨!翠伢!!你们终于来找我了!”她和大姐说了句话便颠颠朝两人跑来,“这几天我在田里都快干活干傻了。”
“你现在能走吗?”方淮曳看她一眼,“你大姐能放你和我们出去玩吗?”
“当然行,”方青月压低声音小声说:“只要我们跑快一点,进了翠伢的车之后直接掉头就跑,她们肯定追不上。”
方之翠:……
“你这法子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吗?”方之翠吐槽,“她们是追不上,到时候就会打爆我的电话,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
“哎哟,你们就救救我吧,我真干不下去了,小姨,我这回肯定给你当牛做马,你说东我绝对不往西走,”方青月双手合十冲两人疯狂恳求。
那头她大姐看着她们已经有些不耐烦,朝这边喊道:“方青月,你想躲懒对不对?快点给我过来!”
方淮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目光晦暗不明,“好,就这样。我帮你。”
方青月眼底露出一抹惊喜,连忙就着方淮曳的手一下就钻上了车。
方淮曳和方之翠对视一眼,两人也迅速打开车门,方之翠一脚油门踩下去,在大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两人开出了好长一段,反光镜里大姐挥着锄头骂骂咧咧追了十来米,最后又扛着锄头回了田里,大概早就习惯了方青月这不着调的样子。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方之翠家,一路上方青月心情都颇好,时不时还要看看窗外的风景,哪怕没人理她也能自娱自乐。
她是真的完全不把出殡那一天的事当成一回多严重的事,就像那一天她把方淮曳推倒在嫫母像上一样,照旧能同方淮曳热热切切的叫小姨。
方淮曳并不打算和她这样的浑人讲道理。
所以回到方之翠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在方青月屁股上。
地上铺了地毯,可方青月还是摔得不轻,甚至还带倒了地上的小茶几。
方之翠已经极为有眼色的关上了门,顺便把自己的手机关机,免得等会方青月的大姐打电话过来。
“小姨?你干嘛啊?”方青月茫然又有点委屈的看向背光站在她面前的方淮曳。
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感觉头皮一疼,方淮曳揪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方青月刚下意识想挣扎,便被方之翠反压制住,再也动不了分毫。
和出殡那一天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双方位置掉了个个儿。
方青月只能被迫看向方淮曳,也是这时她才终于注意到对方眼底狰狞的红血丝。
方淮曳此刻的眼神甚至令她有些恐惧,她无法形容,却凭借自己的本能知道此刻最好乖乖听话。
“方青月,我不像你一样不记仇,”方淮曳缓缓说:“有仇的,我一般都要报复回去,但是现在你对我有用,我不报复你。”
方青月讷讷道:“那、那你要怎么样呢?”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准说谎。”方淮曳又将她的头发揪紧了些,紧紧盯着她,压低声音说:“你第一次见我那天,是谁让你来的?我口袋里装着的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偷走的?偷走之后又交给了谁?”
抉择
“我我、我,你、你,”方青月被问得有些结结巴巴的,过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问:“你咋知道的啊?”
“我没必要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方淮曳笑了下,“但是你不如实说清楚,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
“别、别呀方小姨,”方青月连忙求饶。
傻子对人的情绪反倒比普通人更加敏感,尤其是像方青月这样,心理年龄和几岁的小孩一样大的人,对方究竟有没有恶意,她总能感受清楚的。
方青月从来没有在方淮曳身上感受到过这么大的恶意,平常她跟在方淮曳身边,总是感觉很平静,像是一潭湖水,表面跟镜子似的,找不到一丝波澜。
上一次她在方淮曳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恶意,还是在老娭毑的旧屋里,她用刀亲手砍死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