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映池在这一处入了学堂,开始规律的上下学,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以白允川对待李映池的态度,他是如何也不会强硬地带走少年的。
再者,白允川的身份也不可能瞒一辈子,他终究是要回归皇都,彻底远离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偏远地区。
到时,李映池与二人的关系或态度会是如何,不用猜想,定然是自己更为优势。
只是大抵蒋寻墨也没有想到,原本顾虑颇多的白允川这一次竟然会如此肆意,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份,就这样直接地带走了李映池。
蒋寻墨昨夜处理事务至凌晨才睡,此时将醒不久,就听见家中就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来不及洗漱,他急忙跑上楼想要查看情况,却被早已守在一旁的暗卫直接拦下。
一介文人书生哪里是那些暗卫的对手,他的几番挣扎下来毫无作用,只是将自己的模样弄得越凄惨了起来。
最后只能眼看着登堂入室的强盗,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夺走了他千辛万苦找到并藏起的至宝。
那一刻,他双眼布满血丝,身体都似失去生气颓败般佝偻而下。
被带走的不止是少年。
是夏日骤雨,是他甘愿溺入的漩涡,是他日日夜夜求而不得,不敢触碰的美梦。
-
马蹄踢踏声隐隐入耳,梦里,李映池好像又回到了自己来鼓秋县的那天早上。
但那画面恍惚不清,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渐渐的那马蹄声弱了下来,他又立刻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马车行驶行至正午时刻时艳阳早已笼罩整个大地,也将整个车内照得通亮。
路上不可避免地碾压过碎石,车身摇晃,将车帘抖落出缝隙,一缕阳光狡猾地穿过,意外坠落在李映池的眉眼处,为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洒落一层细碎光芒。
这样热烈的光线是闭着眼睛也无法逃脱的灼热。
因为实在过于刺眼,没过几秒,李映池便被迫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遮住双眼,但没想到有光线逃窜而过。
透明又或是金黄的光线从他的指缝中流淌溢出,将他莹白的纤细手指晕染得几乎透明。
被扰得难受了,他也没有什么起床气,只是细眉皱起,眼眸半睁,上扬的眼尾处还带着红意,嘴上呢喃着些呓语。
等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时,他就自然而然地将脸贴向身旁的胸膛,娇娇地扭头蹭了一下,同人抱怨道:“好晒……”
下一刻,一只大手听话地替他遮住了那一点阳光,还顺带着将他搂得更深了些。
李映池这才满意地揉了揉眼,在男人的怀中半坐起了身,模糊视线落在那处光线来源上,慢慢的,那飘动的车帘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然后,他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朦朦胧胧间看见了白允川的脸,但当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谁曾想,一觉睡醒,白允川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李映池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他直觉自己马上就要小命不保。
前几天,他才亲口答应过人家的。
刚说完不会跟蒋寻墨去县城里,还同意了跟白允川一起去学堂的事,转眼就跟着别人跑了,连一封离别信都没给白允川写,说好了不会当掉玉佩也偷偷的给当掉了。
李映池心虚地咬了下唇。
他一想到白允川高高兴兴回到家,推开门只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就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负心汉,心里没底得很,心虚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