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四下无人,皇后将道理一一掰开说给女儿听,“况且,母后向绢蝶打听过了,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人家小宋大人对你并无情意,天下男儿万千,本宫的女儿何至于要强求一桩婚事呢?”
“母后”平宁公主委屈得抽抽鼻子,扑进皇后的怀里,“可,宋清琤生得好看,女儿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
“我就喜欢他。”
皇后笑,平宁现在还小,对情爱还一知半解的,“你那是被爱意蒙住了双眼,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宋清琤生得俊逸不假,可比他好看的男儿比比皆是。”
“听母后的,别再想那宋清琤了,你若喜欢颜色好的儿郎,母后定会为你寻个不输他的”
说着,皇后饶有兴致的细数起来,“你想想看,你相熟的两个表兄——庭之、谌霁,还有谢祯小侯爷、镇国公府世子哪个容貌不是一等一的。”
平宁公主撇撇嘴,那几个人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她喜欢的男人类型,她喜欢长得温润疏朗的,浑身书卷气的男子。
就像宋清琤这样的。
可这会儿,经过父皇的一通训斥后,她脑子也冷静下来,想了想,嫁给宋清琤委实不可能。
她不是姑姑长公主,有先帝破例允许定国公不用致仕。身为公主,以后她的驸马不能人朝为官,一般朝臣尚公主都是不乐意的。
何况,还是简在帝心的宋家——
且,宋清琤还是宋家独子。
就像父皇最后对她说的那样,“公主又如何,就连朕亦不能事事如意。”
是她妄念了。
想通以后,平宁公主瞬间落下两滴泪来,怕母后担心,她忙用手背蹭去了,只余眼圈仍浅浅泛着红。
见平宁公主低着头,不接茬,皇后也不逼她,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将女儿拥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
她知晓她哭了。
皇后喟叹一声,“傻孩子!”
倏尔,她想起一个人来,“要说京中姿色最好的男儿,母后认为还要数梁妃的弟弟——梁玖。”
“梁玖?”平宁公主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见平宁公主转移了思绪,皇后接着说道:“嗯,就是那个冠绝上京,与云舒并称上京双绝色的梁家幼子。”
“据传比女人还美的那个梁玖,梁祸水?”
皇后:
梁玖的大名如雷贯耳,平宁公主也是听过的。上回太后的万寿宴他也进宫来了,她中途离开了并没有见到人,但绢蝶说其人漂亮得让她见了自惭形秽。
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平宁公主实在想象不出他有多绝色。
时光消逝得无痕无迹,待秋叶染霜已是九月底。
宋府忙着娶亲之事,章氏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也无心约束宋云舒,倒叫她野得跟不着家的猫似的,日日都带着杏雨出门瞎逛。
有时她也会寻周窈窈一起。
三人一道,每日从日升逛到接近日暮才回府,整个上京城都快被她们逛出花儿了。
梁园挂匾开张已有两月余,宋云舒去了几回,生意红火到梁玖根本无暇顾及她,因而后来她便不怎么过去了。
但她的分利每月梁玖必准时送到她手上,云舒喜滋滋地收下,转手就给自己又盘下一个铺子。
周窈窈的亲事还没定,但随着郑家在朝堂上几次被御使大夫上书弹劾意欲草菅人命,而遭圣上当众贬斥。
事后,郑大人被罚俸一年,郑公子的仕途彻底断送,周家也因此在京中算是彻底挽回了颜面。
周窈窈的婚事不再艰难,云舒也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兄长的婚事临近,距离成亲的日子不足半月。宋云舒近日收了心,也不外出了,安心在家陪着母亲筹备兄长婚礼的事宜。
她主动将宴席选材、宾客名录、府里人员统筹这三项最费神的安排揽了过来。
章氏起初担忧她应付不来,派了江妈妈从旁协助,结果江妈妈在旁边看了云舒两日,发现她做事极有章法,她连手都插不上。故而回禀章氏后,章氏当日就把自己的人叫了回来。
因为准备婚礼实在事多又忙碌,这些日子宋家几位主子连用饭都是在各自的自己院子里,虽是在同一屋檐下,却时常忙得连面都碰不上。
后母女俩在绣娘们住的院子里碰上,章氏问了云舒可还能应付得过来,毫不意外地得了云舒一句“尚可。”
于是,她也只能对云舒道:“不懂便来问娘,也别叫自个儿累着了。”
云舒也不托大,回了句“好。”同时,她亦嘱咐章氏不要过于操劳,要是放心,还可以再给她安排点活计。
她十分乐意替娘亲分担。
章氏欣慰不已,想着女儿也大了,总有成家执掌府上中馈的那天,便又给她安排了一件——盯着婚服赶工的任务。
时下男子的婚服华贵庄重,连袖口都绣有精致纹样,加上里里外外的衣饰,这份差事实在不轻松。
宋府备婚的日子不算充足,宋府花重金找了三位绣娘日夜赶工,才不至于耽误。
宋云舒更是一日过去看好几回。
婚服绣好的那日,恰逢宋清琤休沐,前不久他已擢升为户部侍郎,如今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
至此,宋府一门,两位能臣。
因没两日就是成亲的日子,户部衙门特意另批了五日婚假给宋清琤,和着朝休三日,他得以有八日的假期。
宋清琤每日忙碌,哪怕婚事在即也闲不下来,今早云舒提前招呼小丫鬟燕云过去兄长的院子里传话,说是自己待会儿忙完有要事找他,让他今日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