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松看着他,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他也下意识的能知道方至淮在想什么。
独属于他们之间相处的,他只坐过他的后座,这种“独一无二”被剥夺,对以前的方至淮来说,几乎是能翻了天的闹。
而对于现在的方至淮,李庭松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男人,居然也能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无限地恐慌和锥心刺骨。
方至淮抬手擦掉脸上的湿痕,手上不知道在哪碰出来的伤口出血,又被仓促地抹到了脸上。
李庭松静静地等着他收拾情绪,半晌道:“跟我上去吧,我房间有药。”
方至淮一怔,抬起头的眼睛里边重新燃起亮光,李庭松别开眼。
“你先去,我和你分开走。”
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影视基地的热门酒店,要是有心人拍到他们两个人,怕是还有风波。
方至淮用鼻音“嗯嗯”两声,又问:“你的房间号多少?”
李庭松回过头看他,“我看你还有空装傻,那就不用上药了。”
方至淮赶紧进了酒店。
李庭松晚上光顾着喝酒和吃药了,这会胃里又空空荡荡了,他去便利店随便买了一个三明治,又买了湳諷不含酒精的伤药,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方至淮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以他的习惯,不可能没有办法进他的房间,更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房间号。
李庭松看着他,方至淮也心虚不安的看他。
正常人要是心虚,是不会盯着人看个不停地,但是方至淮总能反其道而行之,他一见到李庭松,眼珠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样。
李庭松垂眸拿出伤药,“给我看看伤到那了。”
方至淮连忙献宝一样抬起手,李庭松看过去,刚刚还血丝呼啦的伤口在他买药的这一会功夫里边被洗的发白,破口里边都没有血往外流了。
他愣了一下,沉默的上了药,他本身就喝了酒,下手不知道轻重,但是方至淮就始终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手背上完,李庭松问:“还有其他地方吗?”
方至淮犹豫了一瞬,随即摇摇头。
李庭松记得他腰腹也被打了,但是方至淮一副要逞强的样子,他也没有拆穿。
“你准备这样多久?”李庭松坐在对面的茶几上,和方至淮对视。
李庭松淡淡道:“你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放过我了,对吗?即使我有孩子。”
方至淮逐渐僵硬,他站起来,脚却无法挪动,他的身体不想让他离开李庭松所在的空间,而且李庭松摆出的态度像是终于要好好谈谈了,而不是此前一味地抗拒。
他低声道:“我可以……等……”
李庭松气笑了,“等着我妻离子散?盼着我成为孤家寡人?你的喜欢就没有一点美好的祝愿吗?不如你盼着我死了,把我的骨灰抢过去和你合葬,这样行吗?”
方至淮慌张道:“我没有盼着!”
但是骨灰一定要和我葬在一起,方至淮绝望的想,华国人说人有转世,这辈子他没有机会,那下辈子呢?只要他在出生这件事情上稍微幸运一点,那他一定能给李庭松最适合的幸福。
假如这辈子有机会,不管李庭松喜欢什么样的,他装也可以装一辈子!
李庭松冷笑,“我们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现在也该扯平了。”
“我们现在应该回归到,我和你认识之前的状态。”
方至淮后退两步,脸色慌张,他低低道:“不要……”
“我……不会影响,你的……家庭。”方至淮艰涩道:“我知道错了,你不欠我的,我可以补偿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他语无伦次,一会说:“对不起”,一会说:“求你”,李庭松几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边听完了四年前方至淮亏欠他的所有道歉。
他眉眼低垂,沉默地避开了方至淮混乱的道歉。
方至淮愣愣的看着李庭松柔软的发旋,忽然意识到他之前错的多么离谱。
他是入戏太深了才觉得他和李庭松是平衡的关系,明明只要李庭松拿走属于他的秤盘,那剩下的一切都将土崩瓦解,他自负又自卑,这辈子唯一信任的爱就是救命稻草般的爱,却忘了爱本身并不需要去“命悬一线”。
李庭松听着方至淮道歉,心脏逐渐被无形的手攥紧,让他呼吸不畅,指尖发麻。
他之前的一切在眼前的状况之下被衬托的像是一场富家公子一时兴起的恋爱游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多么可笑的一段佳话,最后再来一段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低身段求原谅。
他站起身,看着方至淮:“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太年轻了,只是后来输得太过彻底,我才知道我的做法在你眼里是多么可笑。”
“你看着我,会不会觉得我只是一个轻而易举就能被你捏死的蚂蚁?”李庭松垂眸收起伤药。
“我永远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种境地。”李庭松的声音微微颤抖,“所以,我希望今天这种事情,再也不要发生了,好吗?”
“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发誓……”方至淮慌张的去捧李庭松的手,却被甩开。
李庭松抬起眸子看向他,忽然道:“我的那些视频,你还留着不是吗?”
方至淮的脸猛地变得雪白。
“我……不是要拿这个威胁你……”方至淮的心脏逐渐下沉,他挣扎道:“我不会再拿这个伤害你了……”
李庭松静静的看着他,惨笑了一声,“我还要感激你对吗?”
“你救了我,明明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无条件的还你恩情,为什么偏偏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要连我的心也一起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