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东升面露难色,他也希望能够给女儿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君蒙,我相信爸爸有他的理由,你不要为难他,我只想嫁给你,是不是有一场婚礼并不重要。」
「以人,我有话单独跟君蒙说,你先回房间。」
薛以人望着父亲,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那天晚上,薛东升和李君蒙谈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他们长谈了一晚上,隔天,李君蒙便答应薛东升的条件,并且在他的安排之下,非常低调而迅速地完成婚事。
薛东升执意要给女儿的东西,李君蒙最后还是无法拒绝,两人一起搬进了薛东升准备的别墅。
原以为,从此是恩爱夫妻的两人,能开始过着甜蜜生活,但现实似乎不从人愿。
结婚不到三个月,两人就离婚了。
李君蒙搬出别墅,重新恢复单身生活,他结婚的事,除了死党,连家人都不知道。
分手后,两人不曾再见面,一过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的岁月,李君蒙亲手打造了「李事集团」,迅速累积了属于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如今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
但是,薛以人呢?
他叫薛家安,薛以人是他的母亲,刚过一个年,他十二岁了。
听母亲说,他的父亲是李君蒙,在他还没出生之前,他们两人就离婚了。
他有三个舅舅都很疼他,小舅薛以美长期在美国工作定居,常会寄一些他喜爱的书籍和礼物给他。
而他最常缠着不放的人是二舅薛以繁。外人都说二舅是火爆浪子,脾气差、不好相处,那是他们不了解二舅。虽然二舅曾经在他小的时候把他当成篮球抛,还把他当小狗绑在电线杆下,不过他知道那是二舅喜欢他,特别爱跟他玩。
他最敬畏的人是大舅薛以王。他是一个严肃的人,像二舅「疼爱」他的种种行为,都被大舅斥责过。
他十岁以前,有一半的时间都被大舅带在身边「保护」,但自从两年前外公退休搬到美国和小舅同住,大舅接管薛氏集团,成为公司总裁后,每天日理万机,比较没有时间把他带在身边了,现在他跟着二舅的时间比较多。
他最爱的人是他的母亲薛以人,但她却是害大舅必须把他带在身边保护的元凶。
严格说起来,他的母亲很疼爱他,只是母亲生性迷糊,常常记得把他带出门,却忘了带回家,小的时候大舅在他的身上挂了牌子,捡到他的人就会打电话通知大舅来领回。六岁以后,大舅给他一支手机,他和母亲走失,就自己打电话给大舅,一样由大舅领回。
母亲的迷糊事迹还不只这一点,二舅就告诉过他,他在襁褓时期,母亲还曾经误把杯子里的白酒当成冷开水冲牛奶喂他喝完,害他喝得酩酊大醉,送医急救才捡回一条小命。
若是要数起母亲差点害他赔了一条小命的种种无心之过,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慢慢再说吧。
听二舅说,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后就没有再搬回薛家住了,她把外公给她的别墅卖掉,在山上买了房子,就是现在他们家经营的山上民宿。
大人的事他不太清楚,不过大舅和母亲的感情不好,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每次他被大舅带回去时,母亲都是叫水姨来带他。
打他有记忆起,水姨就和他们一起住在山上民宿了,而他是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水姨一直都是领大舅的薪水,住在他们家的保镖。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大舅的默默付出,用心良苦如此令人感动,他对大舅的敬畏完全升华为敬爱。
他把他的心情说给水珒玲听,却让水珒玲听得一头雾水。
「你感动什么?」这孩子莫非已经知道……
「舅舅一定是怕我母亲不小心把我养死了,虽然跟母亲姊弟感情不好,还是派你来照顾我,舅舅这么疼爱我这个外甥,我不应该感动吗?」薛家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反问水珒玲。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还要他来解释?
「你说得对。」水珒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忍不住加了一句:「你母亲很爱你,你这话别让她听见。」
「我知道,虽然她上个月才把过期很久的牛奶当作优酪乳倒给我暍,害我送急诊。」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进医院的次数,他都懒得叹气了。
「那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自制的优酪乳用牛奶瓶装,你母亲才会搞不清楚。」水珒玲推了一下眼镜。过去她刻意把自己装老,实际年龄才四十的她,十多年来没有太多改变。
「但是你放在冰箱,每一瓶都标示得很清楚,我自己拿就从来没有搞错过。」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庞始终不曾有太多表情,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没什么高低起伏,他只是纯粹陈述事实,不是抱怨,也没有质疑母爱的意思。
水珒玲望着薛家安。这孩子长得愈来愈像他父亲了,小时候白白的脸蛋,红红的嘴唇,一双深邃大眼,还被以人留了一头长发,看起来像个美丽小女孩,当时看起来比较像以人。
两、三年前,他自己把头发剪掉了,露出和他父亲相似的轮廓,一双大眼睛也愈来愈细长。他还会继续成长,再过个几年,他如果再多点笑容,双眼再开朗些,简直就是李君蒙的翻版了。
「水姨,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看我长得像父亲?」薛家安一双深邃眼神彷佛看进了水珒玲的灵魂里。
她一怔,莫名脸红地转开了视线。这孩子外表像李君蒙,但那双眼神,那注视着人的模样……实在太像薛以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