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呼吸好像也变得清浅,唯独分量还是沉甸甸的,压得他心口泛痛。
“喂……小姑娘,还好吧?”
“你已经坚持不住,要掉下去了吧?”
女孩的声音轻且飘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又那么清晰。
“我们都会得救,会一起得救的。”
究竟还有多远?国木田独步简直疑心他是在向没有底的地狱坠落,面对的是没有尽头的刑罚。
那女孩也说:“已经够了……就算你放下我也没关系……反正没有人爱我,在意我,就算勉强得救也……”
“你在说什么傻话?”
国木田独步认为这该是怒吼,听起来却是虚弱的呓语,“不甘心就更要活下去啊,那么介意父母是不是爱你的话,就当面去问啊。”
女孩沉默了会儿,忽然问:“像我这样,不被爱不被期待,而且带着罪降生的孩子,也应该得救吗?”
这次国木田独步是真的吼起来了,“当然,你应该得救,非得救不可,我一定会救你的!”
等双脚终于有了挨到实地的实在触感,他一下子就栽倒在地,可就算这样他还牢牢抱住怀里的孩子,用身体挡住冲击。
然后他听到了掌声,“啊呀,真是了不起的意志力,恭喜,你现在通过测试,是侦探社的正式成员了。”
什么?测试?
国木田独步感到茫然,高挑清瘦的绷带少年走到近前,俯身看他笑意盎然:“别着急,深呼吸,药效快过了,缓一下就好。”
国木田独步认识他,他辞去老师的工作加入侦探社不过十多天左右,但也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带着比他年幼得多,但完全不像妹妹的女孩,说是来观摩的。
少年的身上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游离而阴暗的气息,国木田独步一点都不喜欢他,还嘲讽过他是个在该读书的年纪虚度光阴的家伙,肯定未来堪忧。
这时,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孩拍了拍他的脸,用清晰而正常的语调说:“结束了,放开我吧。”
‘她’离开他的怀抱,把扎着麻花辫的假发扯下,赫然是个男孩,国木田独步一脸无语地在地上坐起身,看到那个女仆和经常同少年一起出现的女孩走过来。
在另一侧,是社长和江户川乱步,那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对他说:“欢迎你正式加入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不由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又望向了不久前还在他怀里的‘女孩’,可那孩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同黑发紫眸的女孩一起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楚楚可怜的女仆居然也是男孩假扮的,国木田独步听到他抱怨:“为什么要我装作女孩子,怎么想都很奇怪。”
绷带少年用调侃的语气说:“国木田的弱点是小女孩,而且剧本需要,如果是男孩子违和感太重了。”
说着还夸奖道:“敦~你扮起女孩来真是合适,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大概过一百年也不会被国木田拆穿吧!”
中岛敦露出想吐槽但不敢吱声的表情,国木田独步却只想狠狠一拳k到他脸上去,“你就是个以玩弄他人为乐的混蛋吧!”
太宰治笑而不语,瞳中一片暗沉。
“欸,感觉如何?”茉莉挽着梦野久作的手走得远了些,迫不急待地问,“被国木田‘拯救’的滋味?”
梦野久作道:“那家伙救不了我。”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眼睛里带着些跃动的光芒,有些愉快的样子。
茉莉回头望了眼,指着社长的方向对梦野久作道:“这就是武装侦探社的准则哦,每个成员都要有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觉悟,是和afia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久作也觉得这是很不错的地方吧,如果有足够的觉悟,就算是你,说不定也能离开黑暗,到达光明的地方去哦。”
“去不了啊。”梦野久作望着茉莉,“就因为了解了那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清楚这点。”
“t怎么这样~”
梦野久作道:“茉莉你应该明白才对,我有那样的异能力,非要被别人伤害才能反过来支配他,有着这样能力的我……或者说,我本就是这样,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使用那种能力,那怨恨就会像毒蛇一样噬咬我的心,使我不得安宁。”
“我流的每一滴血,都应该是为了我自己,只能如此。”
他终于回头看了国木田独步一眼,眼神里带着些晦涩的东西,但很快就消失在天真无邪的笑容里,“茉莉~虽然你没有异能力,但我一直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你也是这样,没错吧?”
茉莉略想了想,点头道:“嗯,没错,我也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不认为自己只能渲染于黑暗,也从不觉得只有光明是她的容身之处。
不过像她这样能坦然接受自己的人并不多。
茉莉看了眼太宰治,心想,黑暗虽然冰冷,却会给人麻痹般地安心,可这家伙的目光无疑被更明亮更燥热的东西吸引……也同时畏惧着。
他最终会到哪里去呢?她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好奇。
“不管怎么说,心无定处的话,否认身处于哪里都会觉得无所适从吧,”她思索着小声道:“想做到这点,最起码也要看清并且接受自己才行啊,还差得远呢。”
梦野久作疑惑地打量她:“你在说什么?”
茉莉竖起食指,神秘道:“在说修行的基本准则。”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的精神系异能者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更关心——“接下来要去哪里玩什么呢,茉莉,好不容易你能陪我玩,超期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