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倒了个酒坛,另一个酒封揭了一半,小白倒插在那被揭了一半酒封的酒坛里,白净的骨身奇迹般有点红。
这还不算荒唐,更荒唐的是兰槐和他同住一屋,此刻正睁眼淡淡地望着他,准确来说兰槐是被绑在了凳子上,而昨晚除了酸与后取下的白绫重新戴到了他脸上。
梦里稀里糊涂的记忆窜上脑门儿,靠,不会都是真的吧!
“醒了?给我解开。”
随风忙不迭滚过去解开绳子。
他尴尬打着哈哈,兰槐似乎并不生气,慢慢走到桌边将酒坛里的小白捞出来放在一边,“昨夜,你醉酒后把睡着的小白扔到了酒坛里,说里面睡觉更舒服。”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随风窘迫地咳嗽两声。
兰槐指着地上的绳子,“昨夜你还说我蒙着眼好看,绑着更好看。”
这也是他心中所想,醉酒后只不过把想法变成了现实,随风抬头望天。
片刻后他又觉不对,问,“你不是会法术吗?我能有力气绑你?”
“我挣脱了你就哭,很吵。”
随风决意要把责任推到某个比他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身上,“你不是会禁言的法术吗?直接禁言我就好了嘛。”
“你不准,我强行禁言后,你还在哭。”
随风想象了一下自己无声哭泣的脸,发现用不着,这不就跟哑巴流泪一样,是个人看了都心疼。
兰槐内心这么柔软的人肯定不好意思干看着他哭。
可他怎么从兰槐字里行间嗅出了那么一丁点宠溺的意味呢?
“好啦好啦对不起,我以后不喝酒就是了,快快赶路吧,不是还要往南去探查英水嘛。”
还好,兰槐并没有和他多言昨夜醉酒一事的意思,捞起还在醉眠的小白继续赶路。
二人刚出村口就遇到了一熟人,屠夫老曾。
老曾似是有话要说,犹犹豫豫半晌,既堵他们的路又不开口,兰槐烦躁之意更盛,随风连忙道:“你想问酸……宅宅怎么样了是吗?”
老曾急着哎哎点头,“昨晚上村里人都进了幻境,可今晨我看大家都还好好的,就知道可能是二位,这趟来就是想问问宅宅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只不过兰槐神色略显镇定。
昨夜兰槐明明施法改了村里人的记忆,进入幻境的人不可能还记得,法术断然不可能出错,可眼下老曾明显就没中术。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老曾又道:“昨日你们走了宅宅就告诉我他要直接屠村,我起初还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前了计划,现在想来,怕是知道二位来了他活不长了。”
听了这话随风终于意识到昨夜哪里不对劲了,细想昨夜,酸与明知他们在江氏住处还敢来,濒死之际提出要去江氏墓地,一腔卖惨好生让人心酸,接着他就献祭自己了,现在想来这一切想必是酸与昨日见到兰槐后就开始布局。
钱家父子在墓前身死,在墓前献祭,事情从江氏救了酸与引起,又从酸与在江氏墓前献祭了结,好一个有始有终。
兰槐大约想到了自己被个孩子戏耍,眉宇浮上不悦。
“二位定然不知晓,昨夜我并没有进入幻境,他一早就告诉我他要慢慢报仇,可昨日他突然去了钱家,我担心他出事跟着去了,谁知这孩子扔了封信就跑了,我找不到他,到晚上看见村里都是红光,我就懂了。”
话说到这儿一切都通了,酸与想让钱家父子死在江氏面前,那封信里一定有什么内容逼迫钱家父子去江氏墓前,至于写了什么恐怕只有地府的钱家父子知道了。
“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放过你?”
没有进入过幻境,自然不会中兰槐树的术。
老曾却道:”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江氏死后是我帮他安葬的,我看着他一个人可怜,就帮了一把,那之后他就找到我,说他不是人,也说他要报仇,昨天帮他拦着你们也是他求我的,他说不报仇他死也不甘心。”
随风心底叹息一声,道:”他死了,昨晚死的,算是自杀吧。”
老曾身躯一震。
兰槐淡漠地揽过随风的腰化光飞去,刚飞没多久就被一道黑影拦下,今日可真是奇了,熟人一个接一个的来。
“鬼王兄弟,阿灵姑娘的仇已经报了,那你昨夜?”
鬼王似笑非笑,目光打量二人半搂的姿势,随风烫得抽出抓在兰槐手背上的手。
尴尬。
鬼王笑得更张扬了,“我知道,昨日刚到钱家就听见他们说要去江氏墓地,一猜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我便知道这仇有人会报了,既如此我何必亏损自己的阴德,我还得攒福报去寻庭花的下一世呢!”
他眉眼如星,无论遇到什么事脸上最后都会带着笑,他朝兰槐鞠躬道:”拦阁下去路实属有事相求,判官被我打烦了不肯告诉我庭花下辈子在哪儿,还请您推算一二,若他日有事,我必相助,不过以死相报大抵是不行的,我还要寻他。”
兰槐眉眼淡薄,片刻后道:”北。”
鬼王恭敬一礼,离去。
随风惊讶兰槐此举,他没看错的话,兰槐这是管闲事了?
兴许是他惊讶的眼神太过明显,走在前头的兰槐冷酷道:”大约是被你污染了。“
一路南下,兰槐顺手清除了沿路碰到的异兽,比起前月,这段时间简直称得上顺遂美妙,遇到异兽随风就躲身后,路过大街就大摇大摆上去找家铺子吃饭,也算是在古代实现了一波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