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摸出根红绸软带,蒙上双眼。
起剑那刻,秋蝶从他臂弯穿过。
煽动的翅膀,像极少年人心尖儿那纷乱的节拍。
……
自那以后,他便日日红衫不离身,连亲近如二师姐和十三师兄那样的人都以为他偏爱上红衣。
只有他自己知晓,这是个要牢牢捂住的小秘密。
并非喜欢。
只是想为某人穿而已。
当初不懂。
后来便慢慢回味过来,连自己也无以得知这份爱意到底从何时开始变质。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过往岁月中,能寻出无数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不想再当师尊眼中需庇护的小徒弟。
而是要当如师尊那般人,当那个可以和师尊并肩同行的人。
当那个能在日落后,与师尊共剪烛心的人。
当那个下次再见时,能与师尊讨要一个……吻的人。
原来可以有那么一个人,既让他尝到情窦初开的甜,也令他深陷爱而不得的苦。
只因:师徒。
如此简单二字,足以令人溃不成军。
他们明明亲密无间。
却又似隔着道鸿沟。
跨不过,也不甘退回来。
便是如此,想放下你,还是忍不住靠近你。
奈何,纵然再近。
陌归尘余光偏移,悄悄看了眼身侧为他撑伞的闻笺,又默然无声垂下眸。
还是,咫尺,却天涯。
……
镇上没有宵禁。
许多酒楼食肆亮着烛火。
陌归尘偏头功夫,阔步拐进家酒肆,一言不发落座。
闻笺也不多问,只随他坐到对面。
小二很快端来酒水温上,又上了几碟下酒菜与糕点。
陌归尘倚着窗口,单手托腮斟酒,自顾自地喝了两杯。
整个人沉沉闷闷的不说话,只晓得一杯杯灌酒。
温酒入喉,辛辣不已。
不知多少杯后。
不胜酒力的人猛地坠坠脑袋,却仍要去摸桌上酒壶。
“别喝了。”
酒壶被闻笺拿走。
陌归尘搭在桌面的手,胡乱向前抓,盯着闻笺那道摇晃的残影,越发不甘心去抓。
却徒劳。
掌心始终空空如也。
抓不住。
怎么也抓不住。
闻笺不知徒弟到底在抓什么,竟还抓得急眼了。
他起身,低叹:“回吧。”
“哦。”
酒醉的徒弟嘟囔声。
却也丝毫没动,懒洋洋枕着手臂趴桌,眼尾缀上点粉意,眸里含着薄薄的水光,悄悄偷看他,许是被当场抓包,又猛地瞥向另一边,装作无事发生。
假若眼睛会说话,那么这个眼神真像在说:再看一眼吧,算了,还是别看了,反正他又不会来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