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缎带放置妥当后,却见丁水柔困惑地一顿、仿佛还有什么事是要做而没做似的。偏着头,想了想,她的脸上还是一片茫然。未及片刻,懒得再想,她很快地决定放弃。
缓步走向柜台,摸出柜台下心爱的鹅黄色抱枕,她随即将脸埋入松软的抱枕中,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长睫慵懒地掀了掀,丁水柔磨蹭着抱枕,一脸的幸福舒适。
然而,尽责的小绿却不知何时自半掩的宠物篮里爬了出来,顺着植种边缘,无声无息地爬至丁水柔身前,然后缠上她的皓腕
左腕传采的冰凉触感教丁水柔浑身一震,水眸半张,出现了少见的几许清明。“唔……小绿?”丁水柔咕哝着,一偏头,脸颊刚好贴上小绿冰凉的碧绿身躯,神智更是恢复了七、八分。
“对,我还有工作要做。”自言自语着,丁水柔难得地正常起身,没有拖拖拉拉的。
“谢谢你喔!小绿。”丁水柔感激地亲吻了下小绿,唇瓣还刻意停留在小绿身上几秒,感受小缘冰凉的触感,以期加强自己的清醒指数。
先将先前捧来的缎带分门别类地一一收进藏物柜的抽屉内,丁水柔又抱来了一堆色彩鲜艳的包装纸,待收拾妥当后,只见她拿出了花卉的清单,认真地搭配了起来。然后!凭着先前的印象,将缎带、包装纸,一一加入花束的设计稿中,不一会儿,大半的设计稿己完成。
接着,丁水柔不知打哪儿拿出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十来枝紫毫、狼毫、羊毫等多种不同笔毛的大楷、中揩和小楷毛笔,至于砚台、墨汁、墨条、垫布等亦一应俱全。旁边则另置有一四方小盒,里头放着一张张裁切成长方形的小幅绢纸。
于砚台中倒了墨汁,丁水柔开始专注地磨着墨。
磨着磨着,上下眼险慢慢地合起……
想来,磨墨对她而言是太费力了。
小绿所带来的清醒效力,果然还是有限的啊!
然而,丁水柔难得不放纵自己,虽然是一脸渴睡的模样,她却勉强地维持着半清醒。
“不、不……可、可以…”如果现在睡着,那她的墨不都白磨了?
等会儿一醒,墨一定全干掉了,到时候她又得从头再来。
而且根据以往的惨痛经验,还不是重磨一次就可以了事的。没错!她往往磨着磨着就会睡着,然后醒了又磨、磨了又睡、睡了又醒、醒了又磨、磨了又睡……就这么形成恶性循环,在半梦半醒间,重复着机械性的磨墨土作。难怪她的墨总是能够磨得很黑……
唉!这不是重点啦!
之后,该做的工作没做还不打紧,最惨的是——她的手会酸得要命!
接着几天内,她就只能够与心爱的植物泪眼相对,无法为它们浇水、除叶、施肥……她的生活顿失重心,镇日只能发呆度过……呃,其实也没差啦!反正她平常也总是浑浑噩噩地把日子给睡掉。
照理说,她应该乐得清闲,反正家里的植物自有楚琳帮她打点,要不、葛红艳兴致一来,也会帮个忙,但前提是壹剩的红花得给她,以充当工作的薪资。至于店里的植物,则有阿土在;而花房的,更毋需她担心,因为有自动定时洒水系统会按时洒水。
唉,那她为何又要亲自去浇水呢?
其实她根本不必浇水,只要定时去除叶、施肥,检视有无病虫害和开苞状态即可,但她却偏偏要亲自浇水,就像是没事找事做似的。她一星期固定会到温室三天,其中有两天她总要关闭自动定时洒水系统,自己亲自浇水。说穿了,不过就是喜欢罢了。
是的,她喜欢享受亲自照顾植物的感觉,那会让她身心都愉悦极了。
也就是说,一天无法浇水,或是从事任何其他照料植物的工作,都会让她精神委靡。
平日睡归睡,她也不至于两眼效神,顶多是呈现迷蒙状态罢了。可是无法照料植物,却会议她双眼空洞,变成一尊呆滞的娃娃。
所以!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现在可是卯足下劲,努力地在和瞌睡虫对抗呢!然而,发现自己似乎过于渺小,无法与伟大的瞳睡虫大人对抗后,丁水柔决定再一次请出小绿,以赐给她“神奇的力量”——
暂时搁下磨墨的手,拿出最后一丝神智,丁水柔举起颤巍巍的右手,诱导蜷卧在自己左腕上的小绿攀至右上臂。
当它整个身子逐渐伸展开来之际,冰凉亦一寸寸地透入她的肌肤,霎时让她觉得神情气爽,精神提振了不少。
拿起小绿将它盘在腰间后,丁水柔取出了垫布,抖了下,将它摆平铺在桌上,再随意放上店里一张过期的报纸。敢情她这会是把小绿当腰带在使用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不知情的人打外头一瞧,说不准还当真会以为那是一条设计新颖、闪着绿光的腰带呢!
尤其丁水柔身上的鹅黄色装束,竟和阳光折射下所反映出的金黄带绿色泽协调极了。她从匣子里取出一枝羊毫小揩,沾上墨,于报纸上试写了几笔发现墨色不甚均匀后,她再次和人些许水分与墨汁,磨了又磨。之后,约莫是觉得可以了,她停手再试,这回墨色总算是均匀了。
于是,她拿开报纸,放上一张绢纸,想了下,用心地书写起来。
一行行娟秀的字就这么自羊毫小楷的笔端流泻而出,淌落在洁白的绢纸上。过了一会儿,桌面上已是满桌写满娟秀墨字的纸笺。打开藏物柜的一个抽屉,丁水柔取出剪刀、双面胶和成束的红色丝绳,以及一盒盒色彩缤纷的彩色回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