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们在房间里打牌下棋,房间的背投电视里发着一部黑白电影,也有几个人在看。岳江远喝茶的同时顺便瞄了几眼,就很快在艰深的台词下告败,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杂志翻看。
这时唐棣文叫他:“岳江远。”
“嗯?”
“会不会下棋?”他指着国际象棋的棋盘问他。
岳江远记起来唐棣文下棋的瘾很大,他点头:“会一点。”
“不忙的话就来下一盘。”
他没有推辞,坐到棋盘前面:“我下不太好。”
“不要紧。你做的比说的好。”唐棣文简短地回了一句。
唐棣文的棋确实下得不错,靠着一枚皇后下得风生水起。中途有人过了看了一眼,见到这个局面顺口就说:“女人都喜欢你。连‘皇后’也不例外。”
唐棣文头也不抬地笑了一下;听到这个玩笑的岳江远却抬眼往对面看去——夏天了,他还是穿衬衫,但是袖口挽起来,灯光下的皮肤折起一点点微弱的光。手掌很大,手指细长,的确很像拿过画笔的人的手,而那只手此时停在半空中,为下一步棋的走向犹豫。
他心里蓦地一动,顿时再不敢看,深深埋下头去,等下一步。
棋分出胜负后聚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岳江远遗憾地推掉棋局:“我输了。”
唐棣文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站起来:“走吧。”
在饭店门口等侍者把车开过来的短短一刻,唐棣文仰头望了望天色,又不经意地扫了眼静静等他先离开的岳江远。这时车看到了饭店外,他对其他人招了招手以作告别,发动车子,又停下,摇下车窗问岳江远:“上一次你是不是带了画板回去。”
语气其实很笃定。岳江远回答:“是。明天一早我带去工作室可以吗?”
唐棣文没有做声,简对了下时间,插话进来:“导演,我去他家取过来然后送去给您吧。”
“你住哪?”
岳江远犹豫了一下,说出住址;唐棣文听完偏一偏头,示意他上车:“顺路,我自己去取。简你早点休息,明天要早到。”
简脸色蓦地变了,岳江远却觉察不出太大的异怪,只是说:“不敢麻烦导演,还是烦劳简跑一趟腿好了。”
唐棣文不为所动,看着岳江远说:“就这么吧。我自己去。”
衡量片刻岳江远点头,他步子才动,又停了下来——简悄悄拉了拉他的手。
她的目光中有恳求的意思,几乎是绝望了。岳江远吓了一跳,低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回答的声音异常微弱:“不是……岳江远,你……”
他扭头看了眼坐在车上等着的唐棣文,他展露出安抚的笑容:“很快,事情完了我打电话给你。天气这么闷,说不定会下雨。你等我电话吧。”
说完他就上了车,上车后往简所在的地方投去视线,简木然站在这里,盯住他,好像再也不会见到他。
不祥的阴影掠过心头,但他还是朝着她微笑,然后,车动了,她渐渐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