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猛地站了起来,椅脚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江拾月仰头看他,慢悠悠地开口:“你不用有意见,有意见我也不接受。”
“你……”
宋霖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一个晚上,江拾月又有了新主意,还如此不容置疑。
“不是,拾月,养孩子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这身心健康都很重要,在不健全的家庭中成长对他没有好处……”
江拾月居然也点点头:“我准备移民,更广阔的世界会给孩子更开放自由的灵魂。”
宋霖嘴张了好几张,临上楼前准备的答案是一个都没用上,他就像个没压对一道题的学渣,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拾月你听我说,你真的好好想想,我是非常真诚地想跟你共建家庭,养育后代,我条件不错的,有钱,长得也过关,你不吃亏啊。”
他有些语无伦次,一时间找不到一句有说服力的话,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江拾月倒是挺平静的:“你放心,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见孩子,孩子也同意的话,我不会阻拦的。”
她此刻终于笑了笑,显出几分明媚来,“这就是我想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宋霖低头看着桌面,手机忽然在裤袋里振动起来,震了好一会他都没反应,还是江拾月先受不了这嗡嗡声,她敲敲桌面:“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响了好久了。”
宋霖愣愣看了她一眼,接着哦了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妈”,是余韵文打来的,他把手机翻转扣在了桌面上,没接这电话。
但对面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很快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手机连带着桌面都嗡嗡震动了起来。
江拾月探身拿过他手机一看,眉心一拧又迅速恢复了,她把手机递给宋霖:“接吧,别有急事。”
宋霖到底还是点了接通,余韵文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话筒中爆了出来:“霖儿,你在哪儿?是不是又跟那小狐貍精在一块儿?”
她的声音很大,即便不是免提江拾月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她面色即刻沉了下来,起身又走进了厨房。
宋霖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妈你怎么回事,你再开口闭口就是这种话,我给你拉黑了,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了再来找我。”
他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静音,这时候江拾月拎着个热水壶走了出来,她拿过宋霖的杯子,又给他倒了半杯水。
她再度落座,扯了扯嘴角:“你看,你妈那么厌恶我,强扭的瓜不会甜的。”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也不愿意去吃这没必要的苦头,我活到今天,没必要的苦头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宋霖想说点什么,但实在不知道能给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慢慢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
江拾月起身走到玄关,开了门:“请回吧,不必再来了。”
宋霖扭头看她,站在门边的江拾月却没有看他,她脖子倔强地梗着,朝向门外,显然没打算再给他翻盘的机会。
他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门边,立定了:“江拾月,你再想想,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等你电话。”
我不结婚了
江敬中不知道两人这段插曲,他只觉得下班回来的时候,江拾月的状态好了许多,不再是昨天那副涕泪交加的样子了。
四点多到家的时候,电视机开着,她的炸鸡外卖刚到,敞开放在茶几上,她人从厨房间走出来,边走边旋开了可乐盖。
噗嗤一声,江拾月笑着喊了声爸:“你回来了,我突然吃炸鸡,就点了一份。”
江敬中见她笑盈盈的,心里也跟着高兴,自然是样样都依着他。
“冰箱里还有年糕,我要不也炸一点出来你配着吃?”
江拾月说好,他便又钻进厨房,不多时端了盘炸年糕出来,还带着那瓶自制的辣酱。
电视上放着综艺,江拾月看得哈哈大笑,她手里捏着炸鸡,嘴上吃得油汪汪的,见年糕到了,又想去拿年糕吃。
江敬中忙喊烫,先拿出一个吹了吹,蘸了辣酱递给她。
她一口吃了,长长地嗯了声,放下手里的炸鸡,端过年糕就开始吃。
江敬中站在一边看了会儿,见她吃得实在是香,也跟着笑了:“这就够了吗?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江拾月嘴里塞得满满的,摇摇头,又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也一起坐下。
江敬中依言坐了下来,她咽下年糕,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足足的嗝,这才歪头看向江敬中。
“爸。”她抿了抿唇,“我想好了,这孩子我要生下来。”
江敬中先是一愣,接着面上涌出喜意来:“好好,好好,生下来好,生下来好,那那……那小宋总知道了吗?”
江拾月点点头:“知道了,他来过了。”
江敬中拍拍大腿哈哈笑了:“好好,事么就一步一步做,总归……”
“我不结婚。”江拾月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她没看江敬中愕然的面孔,低头又拿起块炸鸡,剥了些屑屑块块下来,“这孩子我自己一个能养活,不需要宋霖。”
江敬中眨眨眼,愣愣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自己养,不需要宋霖?”
“对。”江拾月点头,“我以前就是想岔了,觉得自己有了悲惨的童年,孩子就一定会跟我一样,但我忘了,我不是徐离美。”
她把炸鸡扔回盒子里,“宋霖也不是周盛良,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家庭,我这孩子,最多算个非婚生子,跟私生子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