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捶捶床,“我就是死都闭不上眼睛哪。”
江拾月拦住他的手:“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些,这都是我的事,你得先顾好你自己。”
他擦擦泪:“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个孩子犟成这样,别人的话一句都不肯听,我要是死了,还有谁真心为着你想?还有谁挂心你穿冷穿热啊!”
“拾月,你还小,你不懂,你是一点都不懂啊。”
江拾月紧紧握住他的手:“爸,那你一定要好好治,只要配合医生的方案,并不是不能治愈啊。”
“你别骗我了。”江敬中慢慢摇了摇头,“我这几天在病房里都溜达了个遍了,我知道的,我这什么印戒细胞癌不好治,不是割了胃就能好的。”
他垂头默了片刻,忽然一把反握住江拾月的手:“拾月,你就听爸爸一次,小宋总不是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这次住院也是人家出的力,是不是?”
明天就要手术了,江拾月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逆他的意,只是低头没作声,江敬中长叹一口气:“我这个当爹的,也实在是无能,除了那么套老房子,没能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先生家里……”
他没往下说,但江拾月知道他的意思,除了之前她名下的房子和车子,周盛良也不会再有多余的东西给她。
“拾月,爸就求你一件事,和宋总之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行吗?”
江敬中言辞恳切,眼圈通红,眼看着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江拾月赶忙答应了:“好好,爸,我都听你的,咱们先治病行吗,只要你好好治疗,我什么都答应。”
…………
第二天上午十点,江敬中被推进了手术室,他要做胃部全切手术,预计五个小时左右。
周盛良也到了到,但他个脚不着地的大忙人,实在没法等到五个小时,问了问江敬中的情况,犹豫了下又说:“宋霖来不来?”
江拾月低头看着手机,过了会儿才说:“云程那么大的摊子他都管不过来,还有空来凑这热闹?”
周盛良被她一堵,讪讪地又坐了回去,过了会儿又问:“真不来吗?”
江拾月一哼:“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嘛,上次不是挺会打的,你自己问啊。”
周盛良瘪了,又坐了回去,过会儿再问:“真要五个小时啊?”
“你好烦哪!”江拾月终于受不了了,“没人喊你来,赶紧走。”
周盛良摸摸鼻子,嘴张了几张到底还是没敢再问什么了,只是手机又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被江拾月瞪了好几眼之后才调了振动。
等候室就在手术室外面,江拾月胡乱点了几个app又抬头看看屏幕,显示江敬中正在手术中。
昨天去签术前同意书的时候,梅盛林说得比较仔细,胃癌里面印戒细胞癌属于相对麻烦的一种,而且江敬中目前也属于中晚期,虽然目前ct显示还没有转移,但也要看病理切片,需要确定脉管和淋巴转移情况。
“现在方法有很多,我们就逢堵疏漏,有效提高生存年限还是个能摸得着的目标。”
想到这里,她鼻子又有些发酸,徐离美的离开还历历在目,怎么突然这样的事情就又落在了江敬中头上。
如果说徐离美是罪有应得,那江敬中总是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好人了吧,他前半生过得那么憋屈,这后半生还没开始享福呢,怎么就又来了这大祸?
她合上手机,双手捧住脸,连连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觉得心里的抽痛好了些。
肩膀被人拍了拍,江拾月以为是周盛良,没搭理他,左右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如不听。
但他显然没打算善罢甘休,又推了推江拾月的肩膀,见她依然没给反应之后索性上手揽住了她。
江拾月这下是真吓了一跳,她立马抬手想推开对方:“周盛良,你……”
“周盛良也来了?”
她停了动作,扭头一看,宋霖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扯开了领带之后又接了电话:“对,我在医院,晚上那酒会我不去了,我爸也不去?那就你和你爸去吧,反正就那么几个人那么几句话来回说。”
他挂了电话,冲江拾月一笑,“罗良俊,到他派用场的时候了。”
江拾月的眼泪还挂在腮边,她眨眨眼:“云程是不是快倒闭了?你不是上午刚走吗,怎么这会儿又到了?”
“啧,江拾月不是我说你,你真是铁石心肠,我这种霸总言情小说里也难找吧,如此亲力亲为呕心沥血的,你还咒我公司倒闭。”
他抬手拂掉她脸上的泪珠,“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诶你爸手术还要多久?”
江拾月抬头看看屏幕刚要说话,背后就传来周盛良惊喜的声音。
“宋总也到了?”
何苦来哉
宋霖扭头冲周盛良抬抬下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周盛良一脸的笑,几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宋霖旁边的椅子上:“宋总,见你一面不容易啊,咱们那西部新城项目怎么说啊?最近一点都没推进啊。”
江拾月推开了宋霖的手,往边上坐了一个位子,宋霖看看她又掉头过来看看周盛良:“哦,我现在不负责这项目了,我爸对我的能力很不满意,认为我让云程吃了大亏了。”
周盛良呵呵一笑:“哪里的话,我们是双赢,胜奇也担着风险呢。”
宋霖也跟着呵呵一笑:“可不就是说呢,这风险与机会并存,可惜我爸不这么认为,他的意思你也知道了啊,没问题么就签合同喽,胜奇总归也是不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