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良还要再说,但宋霖摆摆手不想再听了:“我呀,真不做主了,周总的想法得去跟我爸说,他同意了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可是……”周盛良好不容易逮到了人,如何甘心就这么三言两语被打发了,“西部新城这项目真拖不得了……”
“周总。”宋霖微微提声,“今天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他指指墙上的屏幕,“江叔叔的手术还没结束,你看呢?”
江拾月斜斜扫了周盛良一眼,意思也十分明确,周盛良胸膛起伏几次,终于还是塌了下去。
“宋总说得对,那我们回头再说,下次我再去的时候,可不能让罗助拦我了啊。”
他开玩笑似地说了这一句,宋霖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另一只手摇了摇:“这事我回头批评罗良俊,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
周盛良只能跟着笑了两声,一扭头暗自咬牙,老的奸滑,小的溜手,都装得一副良善可欺的样儿,谁肚子里有他们坏水多哪。
他转头看看江拾月,又看看盯着江拾月看的宋霖,心中忽然一动,自己这猪脑子,这是力气没使对地方啊,现在的关窍在江拾月身上。
她要是嫁给了宋霖,自己可就是他老丈人了,那还谈什么三七开啊,都给他胜奇也是无所谓的。
主意既已打定,他不再耽误时间,俯身探头喊江拾月:“拾月。”
江拾月扭头皱眉看他:“又干嘛?”
他笑着拍拍身边的座位:“你坐到这儿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拾月白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宋霖倒是冲他耸耸肩,压低声音说:“任性得很呢。”
周盛良颇有感触地点点头,他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索性起身坐到了江拾月和宋霖之间的空位置上。
“拾月啊,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话,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听我一句劝。”
周盛良转头冲宋霖一笑,“这小宋总啊,真的是尽心尽力,你看这老江的事情,全靠人家上下跑动。”
江拾月没说话,还是梗着脖子看着另一边,倒是宋霖心里哎哟了一声,周盛良这个老贼,这是此路不通换桥走了,真够迅速的。
周盛良又说:“拾月啊,你妈妈走了,如今呢老江又是这个样子,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你要照顾他,你还怀着孕,你这万一累出个好歹来,我怎么跟离美交代啊。”
江拾月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一脸的莫名其妙:“谁要你交代,你管好你自己,少来管我。”
这话真是毫不客气,跟青春期不服管的十几岁小姑娘没两样,宋霖眉毛扬得老高,看来她平常对他讲话还是克制的。
周盛良又扭头对他笑了笑,一指江拾月:“都是让我跟她妈给惯坏了,你看这讲话做事都没个样子,随心所欲的不像话。”
宋霖还是给江拾月找了个台阶:“怀孕了嘛,激素会让人容易生气的,正常,倒是周总不要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周盛良连连摆手,“我都习惯了,她这么些年也没好好跟我说话的时候,以前他妈在么还能稍微管管。”
话又说了回来,他先看宋霖:“宋总啊,拾月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是真不妥,你看这医院全是细菌,还都是危重病人,这一个孕妇哪能一直待在这里啊?”
这话说得在理,宋霖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他说了江拾月不肯听,一定要陪着。
周盛良又看向江拾月:“拾月啊,你不要嫌我啰嗦,你如今也是要当妈的人了,要为孩子考虑的,你说你要是在这里感染了什么病毒,回头影响了孩子,你怎么对得起他嘛。”
江拾月梗着的脖子歪了些,显见自己也是有些担忧在的,她终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就是没有数呀,你这孩子一向就是想当然,觉得自己怎么想的就一定能成,没有这么简单的,你就是没吃过亏。”
这话一出口,江拾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周盛良连忙补充,“一个人带孩子很苦的,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硬逼自己去吃这没必要的苦,老江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这话歪打正着,江敬中在术前的确都跟她交代好了,说的意思也跟周盛良一样,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带孩子实在艰难,宋霖也想跟她结婚,实在没必要闹这没必要的变扭。
江拾月此刻只觉得心烦,江敬中还躺在里面生死未知,一个两个地都在这儿跟她扯八九个月之后的事情。
“你烦不烦?”
她猛地站了起来,“我倒是不懂了,我有手有脚,怎么就养活不了一个孩子了?一个两个地把我说得跟个废物似的,好像离了人我就活不了了。”
“我怎么就不行了?”江拾月手指着自己,“我今天话就放这儿,我以后就是去捡瓶子卖垃圾,我也能自己养活这孩子,走着瞧吧。”
宋霖和周盛良呆呆坐着,仰脖看着她发表了这一通豪言壮语,接着又见她噔噔噔地转身就往楼道里走,片刻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周盛良眨眨眼,又扭头对宋霖尴尬一笑:“还是叛逆,你说东她偏要往西。”
宋霖点点头,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周总啊,你这一竿子又给我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何苦来哉呢。”
说完这话,他抬脚便追了出去。
跟我一样
江拾月没走远,就在楼梯口的窗户边上站着。
宋霖进来陪着站了会儿,才说:“周盛良也是着急了,病急乱投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