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偏了偏头,篷帽遮挡下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看了牢房旁那神情紧张的几十个侍卫一眼。
那些人都扎了堆地挡在一个牢房门口,行过却当他们不存在似的,挨个把每个牢房都看过一遍,最后才踱到他们面前,目光越过人群往后瞧了瞧,觉着应该是这个了。
靠他最近的那个侍卫只觉眼前影子一晃,眨了眼发现自己的刀已经没了,来人正站在他面前,轻巧两手一折。
啪!
那厚实的铁刀应声断成两截。
那侍卫两腿顿时抖了,连连后退。
行过如鬼魅般从他身旁飘过,所有的侍卫都随着他的靠近而向边上畏惧地缩着。他到了牢房前,伸手握住那每根都约有三指粗的铁栏杆,向两边一扯。
连着数根铁杆发出扭曲的声音,被他拉得弯曲变形,中间现出个大洞。
他回头又看着那些侍卫,嘴角一牵。
所有的侍卫都一声惨叫,护着中间的王储缩得更远。那王储两腿直打哆嗦,怀里的美人都要抱不住了,口里直喃喃着,“怪物!真是怪物!”
行过不再管他们,径直从那个洞里入了牢房。
他在那低着头的人面前蹲下,轻轻将对方脸托了起来,血迹班驳的面容上一双鹰眼深邃执着地看着他,不是披狼又是谁。
“你来了。”披狼哑着声道。
——行过还是来了,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
行过叹着气,让他瘫软的身子靠着自己肩膀,动手扯断那些缚着他四肢的铁链,肩上的铁钩也动作轻柔地拔了下来——虽然还是带出一缕血,感觉到身边这人痛得哆嗦了几下。
“你哪次不把自己弄这么狼狈便好了,”行过将他拥入怀里道,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叹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披狼定定地看着他,带血丝的眼里隐隐的别样情绪,行过却没察觉。
——只是那微弱的分量,不足以填补空白无情的心。
“……最后一次吗……”他喃喃着。
他的眼里现出悲哀的凉意,缓缓地仰起头凑了过去,将唇映上行过的唇角。
行过并未退开,反而闭上了眼,加深了这个吻。
就像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所以大发慈悲地送给他一样。
接吻不是因为爱,而是补偿。
披狼越吻着,心里的凉意却越甚。
……他不要这变成最后一次。
他只有这一个法子,能抓住这妖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怨不得他。
一个吻温情缠绵得让牢房外围观的人群都倒吸着凉气、额冒黑线。但当双唇牵着银丝分离之际,行过突然皱了一下眉,道,“你给我喂了什么?”
披狼喘了口气,冷声道,“药。”
“能延缓异界人行动,甚至让他们短时间内不能动弹的药,”他看着行过的眼道,“居北的人们怕有特异体质的魔人混入人界为非作歹,便辗转研制了此药。”
行过闭了一下眼,道,“这些于我没什么用。”
“只要有一点点的效果便好。”披狼却道。
他伸出手,吃力地,却牢牢地,扣住了行过的双手,一俯身,用自己身体的重量将他整个人压到地上。
以他二人为中心,宽阔的牢房地面上突然泛起黑色的光芒,眨眼之间现出一个咒阵的模样。
那数十个侍卫之中有一人站了出来,身穿黑袍,手拿法杖,杖尖向他二人一指,开始嚅嚅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