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进会议室的不仅刘蓉和闻明,周未以也一起来了。
刘蓉挂上职业化的公式微笑,一进门就说:“陈总好久不见啊,大家真是敬业,这个点还在加班。”
陈行一站起来跟刘蓉说:“确实好久不见。刘总这么晚飞过来也是辛苦。”
他见这个架势不方便说话,于是跟手下的人说:“今天大家就到这里,先回去吧。”他看向丁飞,说:“丁飞留下来。”
于是众人收拾完包鱼贯而出。
陈行一的气场太强,他也不爱绕弯子,直接了当说:“今天闻明跟我说了,申报时间可能会推迟,我想问问是什么原因?如果要推迟的话,普安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日期吗?”
周未以尴尬地脚指头抠地,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经历这个场面啊,当面看自己的老板被别家公司老板兴师问罪,哪怕对方是陈行一。
刘蓉悻悻地说:“我们这边出了一些问题,这是普安工作的失误,给各位添麻烦了。接下来我们会拼尽全力做,但是目前可能没办法给一个准确的时间,最多一周,不不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初步捋出来一个节点,尽量不会耽误太久的。”
她知道,华旗和普安在同一战线,华旗是牵头中介机构,发行人不会分得清到底是谁耽误了进度,他们只关心一个,是否能按时申报,越快越好。
因此,刘蓉目前需要华旗来一起帮忙,尽量能把发行人那里圆过去。
陈行一对于刘蓉的回答有些不满,他认为如果需要华旗的协助,那么,刘蓉至少要告诉自己,普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不是这样遮遮掩掩。
他看向旁边的周未以,从一进会议室,她就低着头,偶尔抬起来看一眼自己,都是满脸心虚。周未以很少这样。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刘总,事已至此,至少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得心里有数。
刘蓉这才转向闻明,她说:“你跟陈总解释一下吧”。
闻明把跟刘蓉说过的话又跟陈行一说了一遍。
陈行一这才知道为什么刘蓉把周未以也拖来了。是怕他过于生气场面太难看了吗?刘蓉这番算计有些聪明过头了。他说:“所以相当于,这段时间,最核心的部分,普安没有做?”
刘蓉只能承认错误,说:“这点确实是我们工作失误,但是我觉得还能补救。”
陈行一沉默了,周未以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他心里已经在怒极的边缘,因为普安的大失误,耽误所有人的时间。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也很少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工作。但他更生气的是,他又不得不因为周未以,卖刘蓉一个面子。
他知道这个时候发火也没有用,他压下了怒火,说出来的话十分冷冰,周未以听不出来他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阴阳怪气,他说:“还是要庆幸,这如果是年报审计的话,真的要开天窗了。”
众人面面相觑,闻明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面去。
“三天时间,可以捋出来一个时间节点吗?”
刘蓉点点头:“嗯,这三天我来摸底,控场,一定能给出时间。到时候再说跟发行人商量。”
陈行一迅速计算了一下,他点点头,“那就再三天,如果能按时做完,发行人那边好说。但是要延迟的话,我们得跟发行人好好解释一下,看对方能不能接受吧。”
到底谁应该负责
得到陈行一的首肯后,闻明和周未以带着刘蓉一起回了宿舍,下午姜雪听说刘蓉晚上要来,以为合伙人足够重视,立刻吩咐后勤给刘蓉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宿舍。
等到闻明和周未以把刘蓉带到房间,准备离开,刘蓉让两个人先留下来,开个小会。
下午上飞机前,她联系了手下几个项目经理,想大概了解一下各自项目现在的进度,看能不能调一个人过来救火。但所有人都反馈,年报预审开始后,各个项目组都已经进场多时,再协调一个熟手来b市比较难。刘蓉最后决定亲自出马,把别的工作都先推掉,专心在b市发行人项目现场,哪怕最后场面难看,她也要先来打个感情牌。
刘蓉跳过了闻明,她直接看向周未以,问她,“未以,这段时间你的底稿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做完了,昨天刚给了闻哥。”她说。
考完试后,周未以就全身心扑在了项目上。她工作的时候讲究效率,专心致志,有方向,抓重点,不摸鱼,能在短时间内高效、有质量地完成工作,就不会加无意义的班。
职场环境的恶化往往是起于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在这些争斗里,有些加班是为了做给老板看,是为了卷同事中的竞争者,是为了在某些无法量化的工作成果里,以加班时长作为最简单的量化指标,去让自己的日报、周报、月报好看一点,更多一点超过别人。
老板无法事无巨细,关注你每天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笨蛋老板只会关注你加了多少班,所以笨t蛋老板和笨蛋下属往往成群出现,令周围人痛苦不堪。
而德不配位的老板是不会拥有聪明又能干的下属的,因为聪明人自知无望后,会直接滚蛋离开这个环境。
如此劣币驱逐良币,陷入恶性循环。
回到审计这个行业,有些时候,加班也只是为了填写公式化、固定的审计底稿,但更多时候,公式化的底稿又不得不完成。更有甚者,诸如邱勇,连填表的工作都没有做。
索性这两年的相处下来,虽然货币资金是个简单的科目,但她做出的底稿,闻明复核的时候,在整个项目组里,她的问题是最少的。闻明对她的效率和工作质量很放心,没有强压着她必须要在项目现场陪着他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