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洵点头,“那出发吧,加个好友,地址发我。”
“别急,我摇个人来。”姜锦棠故作神秘。
被摇来的是个老者,干瘦佝偻,不说话时像个乡村野夫,一张口却思路清晰,就是带着浓浓的旧时代气息。
他拿一双眼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黎洵脸上,“我奉姜家老祖之命洵山傍水而居,四十年间已发现灵冢三处,如此有灵气的倒可谓百年难见。诸位,此去凶险,万望珍重。”
黎洵几人已回到屋内,他示意老者落座,“先生贵姓?好歹给递个门坎?”
老者点头,“鄙姓袁,祖上是做金点的,八行切金皮彩挂、平团调柳里排行第一。解放后,小人略习堪舆之术,为姜家寻冢鞍前马后,也算没有辜负老辈们传下来的手艺。”
原来是看相算命的风水先生,怪不得能“闻”到灵冢味。
相传西汉广川王刘去好掘冢,尤喜王侯贵族之冢,平生所掘之数多达百起。然其中尤以“灵冢”最为诡异,所陪葬品也最为稀有珍奇。
比如《西京杂记》所记载刘去所掘之魏襄王冢,云母床上有两尸,肌肤鬓发亦如生人,此便为“灵冢”也。
灵冢,贵在灵字,此冢自身有生者灵识守护,隐于世,遇高人现化才可显于世。或,灵识受冲撞,便有灵冢味飘出。
三大家皆有模杆(江湖艺人)在外游走闻味,为合作关系。
“袁老先生,您闻到的灵冢味究竟在哪?”
“绵弋县七常乡岩子沟。”
岩子沟靠近自然保护区,生态很是不错,偶尔也有一些不走景区开发的成熟路线的游客打着“追求原始”的旗号改走岩子沟旁边的小路,所以村子里依稀也有一些山户将闲置的客房拿出来做旅舍。
入住一个赚一个,没人的话因着自家房子也不吃亏。
阿泰是村里接待旅客最热情的一个,因而只要是旺季,家里腾出的两间空房就从不会落尘。
但他私心里是觉得这些所谓的城里人憨里憨气的,毕竟连自家都全屋覆盖wi-fi了,还提什么原始。
不过今天这个客人有点特别,她不像其他客人那样聒噪,最重要的是,她特别好看。
阿泰想,她一定是混血吧,听说混血儿的鼻梁就特别高,起伏绵延处还带有驼峰;皮肤也像,自己就没见过比她更白的人了。
还有眼睛,又大又亮,像他爱看的《还珠格格》里的还珠格格,灵动神气,又脉脉含情。每次自己被她看一眼就觉得腿有点软。就是不太爱笑,他喜欢爱笑的女孩。
不爱笑的孟夏看着领完路还不挪步的彝族小伙儿,出口道:“还有什么事吗?”
阿泰慌忙摆手,连说“没事,没事”,端起水壶向楼下走去,迈了两步后又迟疑着转身,“那个,八点以后,你就不要下楼了。”
孟夏握住浴室门把手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山里虫兽多,怕你吓到。”阿泰解释。
好像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不过虫兽对于孟夏可不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晚八点一过,孟夏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窗子,像只野猫攀爬上了窗边延伸的树干上。初时,村庄并无异常,点点灯光摇挂在山脚下,衬得天地这片帷幕都多了柔和的色调。
正当孟夏看的无聊时,村庄的主路上t有什么正晃晃悠悠地往西边而去。得凑近点,孟夏想,于是化手为藤,借助高耸的树木,几个摆荡跳跃之下终于离那东西近了一些。
竟然是一顶小轿,红皮白顶,是阴婚。
看小轿前行的方向,是往靠近村口的那户人家而去。她记得那户今天入住的是一对情侣,男生白瘦,女生娇小,因为一同进的村,那男生又看了自己好几眼被女生拧了耳朵,她还有些印象。
想到这,孟夏跳下树走到了小轿的侧面,抬轿的轿夫突然看到一个人出现吓了一跳,闭眼道:“阿莫莎!我们都是帮你办事的,你可别害我们。”
“达公,你突然叫起来要死啦,别自己吓自己了,那是人。”作媒婆打扮的老嬷把手上的绢帕往叫达公的人身上甩了一下,然后往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假寐的孟夏一眼。
“真的是人。”另一个轿夫确认道。
“这人怎么在这?”达公还是不敢上前。
媒婆不在意,“可能是梦游。刚好,让她上轿,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可那边都喝了药了。”达公有点不愿意,他始终有点怵地上那个女人。
“笨伢子,二楼抬下来不累呀,有现成的不要干啥。走,抬上,我们送货去。”
三人合力将孟夏抬上轿,他们奇怪,这女娃娃看着瘦瘦的,怎么这么重,三个人搬还呼哧带喘的,不过好在终于是抬进去了。
也不知仅有的绢帕上的蒙汗药药效够不够,可别中途醒来才好,否则难受的还是那女娃娃。
三人一轿正走着,刚行至村口的小道上,远远地有汽车灯光闪过。
“这个点怎么还有人来?”达公愣愣地开口。
“哎呀,还看,快走。”媒婆猛然反应过来这事见不得光,想赶紧离开。
然而人脚怎么能比的过汽车,好像不过瞬间车子就开到他们面前,车上熄火关门,四人走了下来。
“婆婆,这是石沟子村吗?”顾彦时很有礼貌地问道。
听到动静的孟夏随意掀开一点轿帘,就看到了四个夜半访客。
而相对来说,黎洵四人这边受的视觉冲击是最大的。试想,夜晚,山村,红轿,白的跟鬼一样的新娘,头顶还有来不及揭下的红盖头,伴着嘴角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