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孩子,即使奶奶已经给了她全部的疼爱,她做不到不去介怀父母的缺位,因为她没见过什么是相爱所以她无法与人相爱,因为她没见过信任所以她无法信任他人,可她又明白这一切没有解决方案,她做不到因为自己就断送了母亲的一生,她也做不到绑着母亲让她一辈子与阴影纠缠,她最是理解别人,却无法点化自己。
因为梦境,俞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做防御姿态,单与文抓着她的手,慢慢展开了俞今的双臂,让她放松侧卧,并用他的手轻轻地抚平她的双拳,他摸了摸她的手心,已经和被窝一样温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抚了抚俞今的额顶,希望她能做个好梦。
小黑猫不知何时从客厅溜进了房间,笨手笨脚地爬上了床,在俞今的脸旁边打转了好几圈,怎么赶也赶不走,最后贴着俞今的颈窝和下巴盘身而眠,毛茸茸的尾巴轻挠着她的下巴,因为绒毛攻击她动了动并努了努嘴,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单与文见状也默许小猫的举动,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告白
恍惚间觉得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俞今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好奇猫猫头,湿漉漉的鼻子在她的脸上闻来闻去,时不时用爪子拍拍她的嘴巴和鼻子。被窝太暖太松软,她不愿意离开,把头完全埋进了被窝想要接着睡,闭眼片刻突然惊醒,她坐起身环顾四周,这不是她的家,也不是许溧的家,看这陈列,是一个男人的家。她倒吸一口气,谨慎如她,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更别提直接断片,现在竟然躺在一个男人的家里,她飞速检查了自己的衣物,虽然身上穿着男人的卫衣和睡裤,但好在打底背心还穿在身上。她在枕边摸到了自己的手机,还连着充电线,电量百分百,她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脸,没什么奇怪的痕迹,就是眼睛有些肿。冷静片刻之后,她看着床上跳来跳去的小黑猫,突然悟了,她现在在单与文家,躺在单与文的床上,她把头埋进被子中,很想就这样闷死自己。
单与文正在厨房熬粥,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下,拿起一看是俞今发来的微信,笑意根本忍不住。
“我想洗澡……”
“房间出门左转就能看到卫生间,新的浴巾和换洗衣服都放在柜子上,我在厨房煮粥,不看你”
俞今盯着那句“不看你”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果断打开房门冲进了卫生间,看着柜子上放着的雪莉玫毛绒睡衣和粉色蕾丝花边内衣,她陷入了沉思。
……
洗完澡后她套着毛绒睡衣走到客厅,看到单与文在餐桌和厨房来回忙碌,空气中弥漫着好吃的味道,她不禁就来到了餐桌边。单与文变魔法似地端来了白煮蛋、花卷、凉拌黄瓜、蟹柳粥、剥好的橙子,一一摆在了桌子上,烟火气十分勾人,两人的目光突然相撞,俞今却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眼。
单与文率先开口:“坐下吃饭吧,看样子你烧应该退了”,说着就要伸手摸她的额头,她侧了侧脸躲开了男人伸来的手,单与文一时之间有些不明,但看着她有些绯红的脸颊,立马读懂了她的尴尬。
“换洗衣服是我让我姐姐闪送来的,不是我买的,但都是新的,谁让她爱乱买东西呢。”
此话一出果然俞今放松了不少,此刻她裹在毛绒睡衣里,头发半干散落在肩上,面色已经不再苍白的可怜,但眼睛还有些肿,想到她昨夜在梦中小声啜泣着喊妈妈,单与文的心又刺痛了一点。他让俞今坐在餐桌边,让她先吃饭,自己却拿来了吹风机准备帮她吹头发,到底还是有些害羞,俞今第一反应便是推拒,但单与文却摁住了她的头顶不让她转身,她坐立难安,但风筒的热风吹得她暖洋洋,竟也安静了下来,仍由单与文去摆弄她的头发了。她的头发又长又密,差不多都快到她的腰部了,随着吹动在她的背部完整铺开,泛着柔软的光泽,只是吹着吹着愈发蓬松,隐隐有炸毛的趋势,这下单与文有些尴尬了,似乎把她的头发吹毁了,于是关停了风筒。
俞今捋了捋自己的发尾不以为意,还出声安慰单与文:“你真会吹头发,这么长一会儿就吹干了,我的头发就是容易炸,不用管它。”
两人终于一齐落座吃饭了,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皆是不知如何开口,俞今想问昨天发生了什么,单与文想解释他并没有趁人之危,各自心怀小九九,只能沉默地吃饭。单与文小心地抬眼观察俞今,表面无所波动,心里在疯狂感叹“天吶穿卡通睡衣的俞今也太可爱了吧”,他向来坦诚,便主动开始和俞今攀谈。
“你还难受吗?昨天你发烧发到38度呢,我给你吃了退烧药,不知道等会儿下午热度还会不会上来。”
俞今恍然大悟,就说清酒这点度数怎么会让她晕成这样,而且她到底提防常凛,并没有喝很多,原来是发烧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觉得身体仍有些酸痛。
“好像没事了,现在人也不晕,头也不痛,应该是得流感了,休息几天就行。”
“我昨天看你难受就擅自帮你换了衣服,但你放心我没有乱看,我很小心的。”
“我知道,那种情况下,你是医生,我是病人,我知道的。”俞今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不愿意踏入任何亲密关系,不想给他错误的讯号,昨晚的共处一室是个意外,她需要更卖力地表演疏远,即使她的心已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