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今有些不信,继续追问:“现在你给我的这部是iphone12,之前广笙应该还有一部,在哪里?”
彭琅依旧听不懂她的意思,但也老实地回答:“是她之前的旧手机,因为电池不行了我去年年初送了她12,后来没见她再用过,我以为她已经二手回收处理掉了。”
俞今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了一番,觉得他不像在说谎,便移开视线思考了起来,彭琅见她沉默,又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广笙有一部?”
她并不想回答那么多,继续自顾自地说:“我会查清楚,广笙的电脑和她的遗书,你都要交给我。”
彭琅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不愉快,但也没什么辙,一方面是他本人难以直面广笙的遗物,根本没办法开展什么调查,每每看到广笙曾经的照片都觉得胸口钝痛不已,自她去世以后,他觉得自己宛若一具行尸走肉,连正常生活都困难,更别提去开展什么调查了。
另一方面是他知道广笙信任俞今,那么他也信任。虽然这个女人刚刚还试图勒死他,但现下他用手摸了摸脖子,不适感已经消退了,只剩一些轻微的红痕,他知道俞今并没有下死手,只是为了吓唬他,他能理解她的怀疑,连警方当时都对他盘问了很久,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第一反应。
于是他点头应了好,俞今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抱着遗物离开了彭琅的车。
……
「王子与野兽之间不画等号
他的罪恶无法原谅
猎人只是持枪的捕食者
夜莺坐在枪口前方
可王子、野兽、猎人有时是同一个人
他们同为男人
但我又算什么公主
崎岖的爱意让人留恋,谎言连着谎言
我毫无意义地惩罚你
眼泪装进瓶子淬炼成毒药
竟然放任无辜的花被碾碎
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原谅你的迟钝与愤怒
因为我知晓你善良
我不原谅我的犹豫和恐惧
太晚了。」
……
寓意不明的文字带有诡异的美感,俞今坐在桌前盯着手中的遗书,她实在是看不懂野兽、猎人、王子到底指代的都是谁,但确实如吴长峰所说,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男人的厌恶和愤怒。
宿管阿姨所提及的流言让人不得不在意,男老师和女学生的桃色传闻在校园内必定有大量的受众群体,连宿管阿姨都有所耳闻,想必其他学生和老师也已经口口相传过一轮了,这会是广笙选择自杀的理由吗?
可俞今不觉得广笙会被这种流言蜚语打倒。她在高中的时候就能以自己为话题中心布局,将贞洁名誉视为逃脱的筹码,是个聪明又坚韧的女生,到了大学应该不会轻易被这种没头没脑的恶意传言中伤。不过俞今并不清楚这个流言的杀伤力到底如何,如果它一传十十传百的话,必然会对广笙的生活造成莫大的困扰,好不容易脱离高中的噩梦,又一脚踏入新的漩涡,要想知道具体严重程度到底如何还是得从广笙的室友问起。
广笙的手机已经交给林睦检查过了,确实没有删除什么重要数据,警方也调查过一轮,她对彭琅彻底打消了防备。
至于广笙的另一部手机,或许真的如彭琅所说已经做了二手处理,从微博后缀来看交替使用手机的频率并不高,换手机后基本上都在连续使用iphone12,出现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若不是俞今细心,这种小细节根本发现不了。结合任蓓拉说彭琅一开始并未与父亲缓和关系,又要付学费又要生活,两人经济状况应该比较拮据,像广笙这么体贴的女生,如果彭琅送了她新手机,她也肯定会想办法减轻他的负担。
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说不上来。
……
书房内,文昔与单中遥坐在桌子的一侧,单与文坐在另一侧,气氛有些凝重,单中遥已知晓了来龙去脉,想开口缓和一下却被文昔一眼瞪了回去,他看得出文昔是真的生气,不敢再试探她,只得老老实实坐在一旁。
单与文的视线越过父母注视着墙上挂着的画,白底黑墨的兰花看似随性实则处处透着笔力,虽然是副雅作但仍旧比不上俞今奶奶的作品。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俞今在草坪上提着裙子蹦跳向前的背影,远得好像就快消失在天边,雀跃的裙摆藏着无法磨灭的悲伤,连带着让俞今的美都哀戚了几分。他不知道这份悲伤中有多少是来自俞今的奶奶,又有多少是来自她的父母,他对打探别人家庭的丑闻没有兴趣,也并不在乎这些,他看见的是俞今这个人,爱的也是她这个人,家庭是好是坏又与他何干。
他不愿做什么怒发冲冠为红颜又顶撞父母的男人,这种刺痛彼此的无效交流只能显示男人的无能,同样也会让俞今难做,他开口向父母一字一句地解释了起来:“俞今的父亲不是精神分裂,是躁郁症,俞今说他的父亲是因为艺术天分超越不了他母亲才得了病,是后天发生的。而且据我们所知家族里只有他父亲一人得了躁郁症,其他人都没有病发迹象,可见不是遗传性的。”
文昔听完之后脸色缓和了几分,但并未完全放心,继续发问:“那俞今呢?她为什么去看心理医生?”
单与文不想和父母聊太多俞今过去的感情生活,挑拣着事实回答:“工作太累了,她最近的案子比较棘手,我发现她有些焦虑,就推荐她去我同学那里诊疗了,我同学诊断下来也确实只是轻微焦虑,连用药的程度都没到,只需要注意作息保持心情愉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