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遐迩的公厕
姚锦翊在执法大队督察科,负责维护市容环境卫生,监督市政和城市绿化等工作。一天,督察科赵科长把他叫到办公室,亲切地说:“姚啊,听说你家要拆迁?拆二代呀!恭喜你!”
“谢谢科长,这个没啥好恭喜的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去住哪儿呢!”姚锦翊说。
“科长,知道哪儿有合适的房源吗?帮我介绍一个,我得先租套房子住。”
“行啊,我帮忙给你留意一下。哎,凤凰阁的房子是你的吗?听说房产证在你名下?”
姚锦翊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道:“房产证不是我的名字。科长你什么意思?是不是领导给你安排任务了?”
“也算不上任务吧,咱们支队长让我问一下你的具体情况。凤城拆迁委员会通知我们单位,要求了解一下你和于学友的情况,你们两个人都居住在凤凰阁辖区,你俩现在是人人羡慕的拆迁户!”科长一半认真,一半调侃的说道。
“拆迁委员会希望你和于学友,能够积极配合拆迁办的工作,尽快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当然,这件事涉及到你们的个人财产问题,单位不好插手。”
姚锦翊看着赵科长说:“我明白,可是……”
“姚啊,希望你考虑个人利益的同时,能够以大局为重,为我们凤城古城区改造出一份力!”
姚锦翊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晚上他和夏予竹说起这件事:“该来的终究回来的,你看到了没?古城改造委员会,对住在这里的公职人员开始摸排了,下一步还会有人做我的工作,要求我尽快搬离此地。”
“唉!我办公室的王老师今天还问我这事儿,她家住在凤凰阁东大街,属于第二批拆迁对象。她老公在市委办公室工作,和我们一样都是公职人员。不过她家在市委家属院有一套福利房,今天她问还我们是如何打算的。”夏予竹说。
“她还说市委家属院有房源,正好和她一个单元,三楼两居室,月租一千二,你看咋样?”
姚锦翊一边看着电视上的球赛,一边说道:“爸妈也正在帮咱们寻找合适的房子,她今天说看到一套合适的楼房,要我们抽空去看看,位置在新时代小区,离你的单位近,你和小娴娴上学校方便,我远一点儿没关系。”
姚锦翊是足球迷,他是大连实德t足球队的铁粉儿,对山东泰山也很有好感。这两年山东泰山足球队势头很猛,尤其是队长宿茂臻表现抢眼,中超联赛赛程刚刚过半,在他的带领下,山东泰山队就领先第二名六分了。今天这场比赛是泰山队vs上海申花,前锋李金羽刚刚又进了一个球,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帽子戏法,姚锦翊很激动,站起身,也学着李金羽来了一个弯弓射大雕的动作。
姚锦翊是在哈尔滨上的大学,专业是统计,毕业后一直在执法大队工作。他现在的工作和所学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他挺遗憾自己四年的专业课,那真的算是白学了!
他有统计从业资格证书和精算师证书,这两个证可是他当年在学校熬最晚的夜,刷最久的题,辛辛苦苦考到手的。如今它们却躺在抽屉里睡大觉。他偶尔看到证书,心头会有莫名的遗憾。
赵科长经常带着他们几个科室成员,开着侧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满大街转,这是他们科室的主要工作。特别是在凤城市集中进行城市综合治理的时候,他们几乎天天上街执法。他们几个年轻人,私下里把这种摩托车称为“偏三”。每次他们一行人外出,姚锦翊就会想起抗日电影里的镜头:一群穿着黄军皮,带着黄军帽,帽子两侧垂着半拉毛巾,开着偏三的日本人,去外出扫荡。没成想他堂堂一名大学生,竟然像日本鬼子一样在街上到处乱窜,想想就很滑稽。
好在他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鱼肉百姓,这一点,有让他心生安慰。
他们主要的执法对象,是那些在街上不按规定摆摊设点的小商小贩。这些人主要是农民,他们进城来卖点儿自家的瓜果梨枣。可能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卖,也可能心疼哪几块钱的市场管理费,反正这些人经常出没在街头巷尾,即停即卖,给城市造成很大的安全隐患,严重影响到市容市貌。
说来也挺滑稽,这些人经常一只眼睛忙着招呼顾客,一只眼睛还要随时提防姚锦翊他们的“偏三”,不知啥时候会让他们猝不及防地杀到眼前。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姚锦翊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都不愿意去碰那一双双惶恐的眼神,感觉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有一种心酸的味道。
夏予竹虽然有时心里会茫然无措,其实她也并没有把凤凰阁老宅子的拆迁这件事太放在心上,甚至她还有一点点的小期待。她认为拆迁无非就是在合适的时间,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住而已。她对于姚家的这座老房子,一直不太满意。房子保温性能差,建筑质量拉胯,周遭的生活设施匮乏,这里的居住环境实在令人难以恭维。她之所以一直住在这里的原因,无非就是离单位近,上班方便。
他们家现在居住的这四间瓦房是南屋,冬冷夏热,梅雨季节还返潮。特别是十冬腊月尤其难熬,屋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北风,像一位脾气暴烈的魔鬼,眨眼间就直接卷走了室内仅有的一点点儿热乎气儿。
厨房和客厅的是两个独立的朝北开的门,这两个房间并不相通,出出进进开门关门很不方便,这还算勉强可以接受,最让人无奈的是院子里面没有厕所,自建的那间简易卫生间,小解没问题,想解决大号问题是万万不行的,这就需要他们必须跑到姚家大院外面的公厕。夏予竹经常戏谑自己是嫁到了印度,像印度人一样,对拥有一间独立的卫生间有一种深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