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娟现在和婆婆轮流带着孩子,今日轮到她下地。
顶着烈日劳作并不比带孩子轻松,卢娟吃着零嘴,见田玉乔嫁过来这么久,皮肤依旧那么白净,没受着一点风吹日晒,还有闲心做些小食,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爹、娘,这农忙时节到了,地里活儿多,又要收割又要插秧的,以往都是多烙些饼当做午饭了,但现在不是有弟妹了吗,我瞧她日日都做饭送来给二弟,何不捎带顺手多做点?大家吃饱了也有力气干活,我们动作快了,也能帮二弟一把是不?”
卢娟说话又快又密,全然不给田玉乔反应的机会,二老听了竟也直点头。
“虽说分家了,但也是自家人,你们可不许占老二家便宜,该给的米粮还是要给足”
田玉乔张大了嘴巴,谁说做饭不费事了?本来她只是偶尔做,怎么大伯嫂一说,就成了日日捎带手做一下。
她想拒绝,但转头看到赵奎生有些期盼的目光,又说不出口了。
她怎么忘了,分家了还是一家人是他最盼望的事情,当然也包括能一起和和美美的吃午饭。
回家后,田玉乔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赵奎生哄她,“就这一段时间,等忙过了咱就不做了。”
“你想,等杂草除完了,我得肥田,种豆子肥地,有家人帮衬着到底轻省些。”
田玉乔知道自家相公一直都想得到家里的认可,对他大哥大嫂占便宜的行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也亏得做饭不是什么麻烦事,如果这样能促进一家子的感情,也行吧。
田玉乔一连做了大半月的午饭,她很小心,量都做得足足的,有菜有肉有汤,就怕大伯嫂又出什么幺蛾子。
卢娟到没在吃食上挑剔,但他们一直消耗着自家粮食,大哥大嫂也没把他们该给的那一份送来。
赵奎生说快没米了,赵金就给了他一小袋子米,说是这些日子他们吃的份。
田玉乔哑然失笑,终于明白了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公婆和他们是一起过的,米面都拢在一处算,现在田玉乔做了大半月的午饭,用掉五六十斤米,却拿回来十斤不到
田玉乔不依,说他们给的不够。
卢娟嗓门很大,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啥?你说还有爹娘吃的粮食没给?哎哟,瞧我这脑子,还以为你们是孝顺爹娘的呢!”
赵大有和马翠花听见了,脸上都不太好看,心里对田玉乔有了意见,一点粮食至于分得这么清楚吗?
话都让卢娟说了,田玉乔也不客气了,同样的高声:“爹娘那份我们自然是孝顺的,我说的是大哥大嫂你们的那份没给够。难道你们大半月只吃不到十斤米?还有菜钱肉钱我都记着的,你要是觉得不对我可以一笔笔给你们算清楚。”
卢娟要占便宜,那她也不客气了。
“大伯嫂不会是想让我们又出钱又出米又出力吧?我们就那点没有收成的荒地,一年的吃食全靠分的那些米,大哥大嫂你们可是有足足五亩地的收成,不至于要从我们没收成的人嘴里抢吃的吧!”
赵大有和马翠花听着她们争论,一时也不知道该偏向谁,好像老二家确实比较困难,大儿媳妇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卢娟本想让公婆误会田玉乔小气,计较,没成她就这么大咧咧明算帐,还哭穷,倒让卢娟不好接招了。
卢娟黑着脸,又拿了三十斤米还有二钱银子,“只多不少,可别说我们占便宜。”
私下里赵金不止一次跟赵奎山说过,“你媳妇,太计较啦!”
“都是一家人,何必算那么清楚,再说,我能占你们便宜吗,就算我媳妇给少了,我肯定也给你们补上,你可是我亲弟弟。”
“要是三年后你开荒不成,吃不上饭,我还能冷眼瞧着不成,哪里会少你们粮食的。”
这一套连消带打下来,赵奎生的心左摇右摆,最终还是决定站在自己媳妇这边。
“大哥,你别咒我,我有法子,肯定能将荒地开出来的。”赵奎生岔开话题,不想谈论媳妇的事。
赵金却听进去了,有开荒的法子,可就意味着能开垦源源不断的土地,那是能发大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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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粮食的事田玉乔便顺理成章的推了做饭的活儿,谁也说不出个她的好歹来。
好不容易每天都是两菜一汤,下地的人嘴都刁了,这下又要隔三岔五干饼就水了,所有人都一肚子气。
卢娟没法,只能自己抽空来回跑的做饭,累得够呛。
这下子,她更记恨回回都能打她脸的田玉乔了。
田玉乔浑然不觉,在自己一心操持家事的时候,大伯哥和大伯嫂逮着机会就说她坏话。
听得多了,赵奎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无疑他是喜欢她外表柔弱内心却刚硬的性子,但那是对外人,这样的脾性用在自己珍视的家人身上,他不得不愁。
他内心的期望不就是成家立业,扭转家人对自己的看法,最后幸福一家人吗。
现在似乎有些越来越远了。
日头猛烈,暑气难消,这样的天气下再好脾气的人也难免一点就着,更何况他本就是藏不住事的人。
田玉乔熬了一早上的消暑绿豆粥,满怀欣喜的送去给他,却只换得了他阴阳怪气的一句:
“你一路过来,不少人都能看到,就我自己喝,旁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没良心呢。”
一直以来家里弄什么汤汤水水,都会端些给公婆,田玉乔以为他是说这个,便笑着回道:“公婆那份已经送过去了,你放心,不会落人口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