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并不多话,占了一个“快”字诀,出手如电,专朝梅影的要害进攻;梅影时如老梅横枝,时如梅心初绽,出手奇诡,关节指节灵活异于常人,总能以险之又险的招数挡下雪影的进攻。两人斗了上百招,气息都不稳了,阿元忙喊话:“两位前辈,日前为了医我,耗费了不少精元,要比划还是等养好了身子吧!”
阿元言语落定之际,指尖已经多了两枚小小暗器,分别朝雪、梅二人投掷而去,两人为避暗器,只能翻身后退,立定在阿元两侧。
梅影嚷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年纪大了,身上还没养好呢。”
雪影冷哼一声,转身便走。梅影仍随在她师姐身后碎念不止。
江玄来到阿元身侧,阿元不禁笑:“这师姐妹也是欢喜冤家。”
江玄轻扶着阿元回了楼上。
拓跋决仍是冷眼旁观,几人散尽,只剩下他的侍女侍候在旁,他开腔叫阿木尔捡回了阿元方才投掷出去的暗器,细细把玩。原来是打磨得细滑圆润的小石子,用染料染成缥碧颜色,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颗小小宝珠,萦绕着烟一般的冷香。
20深雪尽处险恶生(一)
拓跋夷、拓跋戎两兄弟留给雪梅两位前辈的东西,江玄都已翻检了,也一一问过,种种猜测被反复提起,再反复推翻。渭川同泾川,都被江玄指派出去,循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寻找。
阿元早已没所谓,窝在雪影身边逗弄那只雪狐,阿木尔和乌伦珠见那小狐玉雪玲珑,可爱至极,便也想伸手抚一抚那狐貍毛,那雪狐却是不大理睬她们,左躲右闪的。
拓跋决见状,也觉好笑:“这狐貍倒是真有趣。”
阿木尔讪讪地:“是呀,认人呢,咱们是小侍女,人家狐貍看不上眼!”
拓跋决惯性地挑起一边笑:“别恼,等回去,本主赏你一件狐貍皮衣,你披着来,这小狐貍就怕你了!”
阿元皱皱眉,对这提议大不认可。
在旁自顾出神的江玄似乎又察觉到什么,忽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阿元忙喊住他:“等渭川他们先回来吧。”
江玄微微带笑,神色稍有疲倦:“不等了,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阿元上前攥紧了江玄的衣裳:“想到什么这样急?”
江玄轻轻捏住阿元的手:“两位拓跋前辈,旧物里都有营造桥梁的书籍。你想这雪山之上,哪来的湖河江海,为何需要造桥开路呢?”
阿元低头一想:“想那睡火莲生在两崖峭壁相对的地方,他们须得建一座铁索桥才能渡过去?”
江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之前看的地方,的确有远处生了一方险崖的……”江玄说到此处,见阿元面上隐隐生忧,忙转口道,“我嘱咐渭川他们系着绳索,去查看一二。”
江玄说着,轻轻握了握阿元的手,道:“你安心等,好不好?”
阿元怔怔看着江玄离去的背影,并不知晓,拓跋决叵测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拓跋决似自嘲地叹了口气,低声问身边的乌伦珠:“怎么样了?”
乌伦珠压低了声,在他耳边说道:“传讯的大鹰飞回来了。部主给的条子里说,这存着的睡火莲是稀罕东西,不能给旁人用。”
拓跋决显是有了预料,仍不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乌伦珠仍悄声道:“其实咱们部里面,存了不少稀罕药,再请个老医看看,说不定能治好这烟女侠呢?”
拓跋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抬眼便看见阿元起身,在地上找什么的样子。
梅影先问出来:“怎么?什么丢了?”
阿元道:“就是昨晚阻你们打架的小玩意,我自己磨的两颗小石子。”
阿元心烦意乱之际,便要寻些小玩意绕在指间把玩,此刻正想起来,昨晚丢了两枚缥色小石。
梅影失笑:“哟,我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就是两颗小石子。”
“小石子怎么了,那些珠啊宝啊的,也不过是些色彩漂亮一些的石头。”阿元说着半蹲了下来,“我的小石子好费力气呢,又要磨,又要染色。我这两颗石子,浅青水碧色,很难染得那样通透呢。有句书说‘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所以两颗石子就叫‘千丈缥’。”
梅影大觉好笑:“磨石子儿,染完色还起这样的名儿?你这风雅情趣,我可看不懂了。”
“我可没那么雅,这名儿是青姐起的。”
乌伦珠听罢,朝拓跋决看了一眼,见自己主子气定神闲,不由暗中发笑。从前多少艳妆美人赠与贴身之物,他呢,转头就分给她们这些女婢把玩,如今碰上这烟女侠随手抛两颗石头子,也这么巴巴地捡回来藏起来,真是越想越可笑。
阿元将地面都找遍了,此刻只得掀起各处桌角细看,一边找一边说着闲话:“我来你们雪山,也弄了些石子染色,你们玉昆仑的石头好看。”
不多话的雪影此时也起了好奇,忍不住道:“拿来我看看。”
阿元从怀中果真摸出一些石子来,“哗啦”一响,铺在桌上,引得那雪狐貍也伸长脖子,鼻尖朝石子一拱一拱的。
那些石子大小不一,乍看都是普通顽石,细看才觉,每一颗石色、质地均有独到之处。
梅影也上前拨弄着那些石头:“哟,磨一串手链送我吧,给我染个红的。”
阿元笑:“哪儿那么快。好费日子呢。”她说着,朝梅影的颈中t看了一眼,眼光溜溜地闪转,“我早见你脖颈里戴着一串珠子,却不知是什么材质?给我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