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璀璨,月上鄱阳湖
忽听船头一阵咳嗽,随而一苍老声音道:“二公子,湖风凄凉,小的扶您到舱里歇息。”
摇晃的灯影下,那二公子裹着层厚厚的棉被,受湖风之寒,捂嘴咳嗽不止。
身旁的老仆不停地为他拍捶后背,见少主不回话,又劝道:“公子,进去吧,饭菜都已凉了。”
二公子微微摇头:“不……不可,今夜乃三弟十年忌辰,我……我须……”江风微动,言讫又咳嗽起来。
那老仆忙替他将被子裹紧,垂泪道:“是,是,只望公子善保身体。”
二公子点点头,痴痴地望着南天,见紫气出自牛女二域,正由西往东蔓延,涌至中宫时,二公子长松口气,极目向湖上望去,只见一艘小船款款行来,船上一少年流似梳,俊目遥天,长相虽是不凡,可打扮穿着却甚是一般。
二船交遇,对面船家忽大声道:“二公子好!”说是问好,可举止间并无半丝尊重的意思。
二公子也不在意,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少年,身子微微颤抖,那老仆关心少主身体,道:“二公子,咱们进去吧。”连人带着被子抱着他进了船舱。
那小船上的少年见了颇感奇怪,便问:“船家,这二公子是什么来历?”
船家轻蔑地说:“他啊,就是这鄱阳湖主人的次子呗。”
“既是贵族之人,何以落魄至此?”
“他天生多病,身子骨忒也弱了,主人根本就没把他当作儿子,这里的人啊,都看不起他。”
那少年“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乐新何。昨夜他在豫章城中做了个怪梦,满腹狐疑。这日傍晚到了鄱阳湖畔,便雇了艘船渡湖。
这鄱阳湖烟波浩渺,水域辽阔,风光如画,景色宜人。
乐新何坐于船头,想起昨晚之事,心中甚奇:“那人会是谁,如果是钟离青的话,为何不对我狠下毒手,反而还要逃遁呢?还是,那人会是爷爷?”
观望彭蠡泱泱大观,见渔火万盏,湖上倒影斑斓,辉煌一片,乐新何感慨万千,直看到午夜,方才睡去。
待到第二日清晨,小船已达鄱阳湖对口,地属江州境内。
乐新何下船上路,是日在镇里寻人打听关于爷爷的下落,然事过三十年,音讯茫茫,乐新何心意灰散,又不敢不问。
黄昏之时,忽听一老者说昔时曾见一剑士往东而去,再问时间年龄,几与爷爷失踪时相似,乐新何甚是欢喜,当即在镇上购匹快马,趁夜向东寻去。
一路上问人消息,按言者而行,过了七日,行至江浙越州境内的飞雁村。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乐新何下马入村,在村中寻来找去,却因村小,唯有一家客栈,客栈残破不堪,不知可住人否。
迈步入栈,店小二迎面过来,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乐新何道:“住店。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先吃个饭吧。”环望四遭,见栈中并无甚人。店小二将乐新何引至桌前坐下,招待清楚,就退下了。
乐新何搁下包袱,长吸口气。
这几日天气转凉,每日清晨,总有寒风作起,冷人骨厅,乐新何身上衣服简薄,又是连日奔行,难免犯凉。
俄而饭菜上来,乐新何感今伤古,不觉怀念起同外公在谷中的生活,心中楚痛,再没吃饭的心思了。
一旁的店小二见了奇怪,就问:“客官有心事么?”
乐新何愁肠百结,正愁无人诉苦,当即点头道道:“我身世凄凉,儿时痛失双亲,与外公骈居世外,本以为可忘愁解忧,于彼山水间了此余生,不想家事累重频繁,外公不久前又溘然长逝,如今我孤零一人,诸多家事集于一身,且事久尘封,祖父线索微茫,实不知……不知如何是好。”
店小二感于境遇,面色愀然,道:“原来客官是在找祖上的行踪,小的甚是同情,只不知客官祖上名字长相,小的因职之便,人缘多少广些,不定会有消息。”
乐新何本不想说,但见小二诚心,便道:“我爷爷叫乐逢新,他……”话才刚出,店小二惊道:“莫不是金陵的乐逢新大侠?”
乐新何听他知道,一时惊起道:“你认识我爷爷?”
“认识倒不认识。只是先父落魄之时,全仗乐大侠不吝疏财才开起这家店面。”